基本案情
1.馬慶泉、馬松堅各持有經營塑膠業務的乘風公司98%和2%的股權。2012年，馬慶泉、馬松堅與瑞尚公司簽訂股權轉讓合同，約定：馬慶泉、馬松堅將所持乘風公司股權轉讓給瑞尚公司，轉讓價款6910萬元，分期支付。
2.2014年6月12日，馬慶泉、馬松堅向湖北高院提起訴訟，請求：瑞尚公司繼續履行合同；瑞尚公司支付已到期股權轉讓款1500萬元及違約金。瑞尚公司提起反訴，請求：確認股權轉讓合同無效；馬慶泉、馬松堅返還已收取的股權轉讓款等。
3.2015年7月21日湖北高院作出判決：股權轉讓合同應予繼續履行；瑞尚公司向馬慶泉支付股權轉讓款1500萬元及違約金。
4.瑞尚公司不服，上訴至最高法院，主張股權轉讓合同以股權轉讓方式實現土地使用權轉讓，避免繳納了土地使用權轉讓交易中應繳的契稅、營業稅和土地增值稅等稅款，規避了我國稅法對于土地使用權轉讓交易的稅收規定，應當認定合同無效。
5.最高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律師點評
1.股權轉讓與土地使用權轉讓是完全不同的法律性質
股權：股權是股東享有的，并由公司法或公司章程所確定的多項具體權利的綜合體。股權轉讓后，股東對公司的權利義務全部同時移轉于受讓人，受讓人因此成為公司股東，取得股權。
土地使用權：土地使用權是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三十五條之規定，是權利人依法對國家所有的土地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的權利，以及利用該土地建造建筑物、構筑物及其附屬設施的權利。
股權與建設用地使用權是完全不同的權利，股權轉讓與建設用地使用權轉讓的法律依據不同，兩者不可混淆。當公司股權發生轉讓時，該公司的資產收益、參與重大決策和選擇管理者等權利由轉讓方轉移到受讓方，而作為公司資產的建設用地使用權仍登記在該公司名下，土地使用權的公司法人財產性質未發生改變。
2.一般而言，目標公司的股權轉讓并未導致土地使用權人發生改變，無需繳納土地增值稅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增值稅暫行條例》第二條：“轉讓國有土地使用權、地上的建筑物及其附著物并取得收入的單位和個人，為土地增值稅的納稅義務人，應當依照本條例繳納土地增值稅”，以及《物權法》第九條：“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的規定，在本案中，涉案土地使用權人自始至終均登記為乘風公司，涉案土地使用權未發生改變，即并未發生國有土地使用權轉讓的應稅行為，因此不需要繳納土地增值稅。江蘇高院在江蘇高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與福中集團有限公司股權轉讓糾紛再審民事判決書[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2014）蘇商再終字第0006號]一案中也認為股權轉讓不同于土地使用權轉讓。
3.投資者應審慎通過股權轉讓方式取得土地使用權
根據《國家稅務總局關于以轉讓股權名義轉讓房地產行為征收土地增值稅問題的批復》（國稅函[2000]687號）的規定，若股權形式表現的資產主要是土地使用權、地上建筑物及附著物，則應按土地增值稅的規定征稅。雖然該稅收規范性文件有違反《土地增值稅暫行條例》的嫌疑，但該文件至今尚未被廢止。在本案中我們不應忽略的一個細節是，涉案的乘風公司主要經營塑膠業務，即，乘風公司主要資產除涉案土地外，尚有機械設備、辦公設備等資產，涉案土地并非乘風公司的唯一資產。因此，若目標公司唯一資產為土地、地上建筑物及附作物時，股權轉讓方式轉讓土地使用權的行為應否繳納土地增值稅尚無定論。
同時，根據國土資源部辦公廳《關于股權轉讓涉及土地使用權變更有關問題的批復》國土資廳函〔2004〕224號及 《廣東省國土資源廳廣東省地方稅務局關于明確土地變更登記工作中有關問題的意見》（粵國土資地籍發[2013]195號）的規定，個人獨資企業(含土地使用權)整體出售給其他人的(不論買受人是否更改該企業的名稱)均視為視為土地使用權變更，應當繳納土地土地增值稅。目前，惠州市及各縣區稅務部門對于股權轉讓行為是否收取土地增值稅，實踐上做法不一。
在具體實踐中，目標公司的不同情況將影響到是否需要交納土地增值稅。盡管本人認為股權轉讓不同于土地使用權轉讓，且我國稅收立法采取形式審查原則，故我們傾向于不應該對股權轉讓協議中導致土地使用權“異動”采取課稅處理。但是，基于各地實踐不一，投資者擬通過股權轉讓方式獲取目標公司土地使用權時，應事先向當地稅務部門咨詢具體的處理政策，避免遭受行政處罰。
參考法條
相關政策鏈接國土資源部辦公廳《關于股權轉讓涉及土地使用權變更有關問題的批復》國土資廳函〔2004〕224號
廣東省國土資源廳:你廳《關于股權轉讓涉及土地使用權變更有關問題的請示》（粵國土資〔2003〕256號）收悉。經研究,現批復如下:
太古可口可樂香港有限公司將其全資擁有的獨資企業—太古飲品（東莞）有限公司全部轉讓給可口可樂（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屬于企業資產的整體出售,其中包含土地使用權的轉移。因此,該行為屬于土地使用權轉讓,應按土地使用權轉讓的規定辦理變更登記。
國家稅務總局《關于以轉讓股權名義轉讓房地產行為征收土地增值稅問題的批復》國稅函〔2000〕687號
廣西壯族自治區地方稅務局:你局《關于以轉讓股權名義轉讓房地產行為征收土地增值稅問題的請示》（桂地稅報〔2000〕32 號）收悉。鑒于深圳市能源集團有限公司和深圳能源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一次性共同轉讓深圳能源（欽州）實業有限公司100 ％的股權,且這些以股權形式表現的資產主要是土地使用權、地上建筑物及附著物,經研究,對此應按土地增值稅的規定征稅。
（作者簡介：鄭啟迪，廣東卓凡律師事務所執業律師，主要從事政府法律服務，服務范圍涉及土地、房產、行政執法等領域，現擔任惠東縣國土資源局法律顧問。）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廣東卓凡律師事務所（微信公眾號）2017-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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