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三農問題,有一系列非常重要的論述:“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農業、忘記農民、淡漠農村”, “中國要強,農業必須強;中國要美,農村必須美;中國要富,農民必須富”,“農業要強,農民要富,農村要美”等等。習近平總書記的三農論,是三農工作的根本方向;實現中國夢,就要實現強富美三農夢。學習理解習近平總書記的三農論,就是要深刻把握農業、農民和農村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全局性意義。
一、中國要強,農業必須強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重視農業,夯實農業這個基礎,歷來是固本安民之要。”農業必須強的根本原因,是要解決全國人民的吃飯問題,這是全局性重大問題。我國這些年在保障飯碗方面,取得了重大成就。但是,由于城市經濟發展加快,相較于其他,農業的發展卻顯滯后。展望未來,農業更是面臨著一些嚴峻的挑戰。簡言之,就是如何用越來越少的農業土地、越來越少的水資源、越來越少并且越來越貴的勞動力,來生產出更多、更好、更安全的農產品。這是一架天平的兩端:一端是"越"字,是供給側;另一端是"更"字,是需求側。如何讓這架天平保持平衡,是最重大的挑戰。
(一)先看需求側
需求方面是要實現的目標,是剛性的,沒有太多好商量的余地。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從來不說需求側結構性改革,就是這個道理。需求側,無法改。
更多的農產品。一是人口不斷增加。全面開放的二孩政策,注入了人口增加的新動力。去年我國人口凈增加了809萬,今后還可能會更多。二是收入水平不斷增加。這意味著更多的消費需求,也包括更多的浪費。三是城鎮人口比例上升。城鎮人口每年增加2000多萬人。按照人均來算,城里人(包括城市里的農民工)需要的農產品比農村人多。四是工業化發展,需要消耗更多農產品原料。
更好的農產品。解決了吃飽的問題,就要求吃得更好,主要是口感和觀感方面,當然也有其他方面的更高要求。在生產技術不變的情況下,更好意味著更少。比如口感好的水稻往往單產較低;再比如土豬笨雞的味道更好,是因為多喂養了很多天,用的飼料多,產出肉量少。
更安全的農產品。這意味著要用更安全的農藥等,也意味著成本更高。有成本更低也安全的辦法,例如轉基因技術,但是社會上反對的聲音不少。即便沒有反對聲音,想研發出抗性好的轉基因食品,也遠遠沒那么容易。
(二)再看供給側
這既是應對挑戰的著眼點和著力點,也是必須要采取各種對策克服的困難點。
越來越少的土地。城市化和現代化必然要占用更多的土地,僅近5年全國被占用的耕地數量,就超過京津滬現有耕地總量,接近福建省耕地總面積,或海南省全部耕地的2倍。未來,城里的房子,還要繼續蓋;高速公路和高速鐵路,也要繼續建……因此,土地的減少,也將繼續。控制得當,也許會少減一點。
越來越少的水資源。華北平原每種出一公斤小麥要一噸水,每年華北平原生產出的小麥大概是1500萬噸,需水量150億立方米,比南水北調的總水量還多。現在華北農業要靠地下水灌溉,深度已經達到幾百米,很多地方地下水位還在逐年下降,多的每年下降1米以上。將來,可能不是有沒有種小麥的水,而是有沒有城鄉居民喝的水和其他產業用的水。其他地方也各有不同的水資源問題,西北地區最為突出,那里有多少水就有多少地。
勞動力問題。越來越多的農村青壯年外出打工,誰來種地,不再是一個虛擬問題。與此同時,農村勞動力越來越貴。“十二五”期間,進城農民工收入平均每年增長12.7%。農民工收入大幅增加,拉動了農業勞動力成本大幅上漲。廣西甘蔗人工收割成本已經占到食糖價格的30%左右,新疆人工采棉成本占到棉花價格的40%左右。更重要的是,勞動力成本增加是剛性的,只能升,很難降。
不難看出,要應對這個挑戰,需要農業創造新的奇跡,需要把農業做得更強。一是要提高土地生產率。同世界先進水平比較,我國的土地生產率仍然有差距。如玉米單產,美國已經超過公頃10噸,我國不到6噸;小麥單產,歐洲許多國家在9噸左右,我國只有5噸多點;大豆單產,主要生產國都超過2.8噸,而我國只有1.8噸。二是要提高市場競爭力。我國目前大部分農產品的價格高于國際價格,主要是勞動成本太高,或者說勞動生產率不夠高。三是要提高資源利用率。這包括土地、化肥農藥、飼料等等。農業要更強,關鍵在創新,包括政策創新、科技創新、組織創新等。從國家決策的角度看,需要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重在完善體制機制,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加大農業科技投入。
二、中國要富,農民必須富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小康不小康,關鍵看老鄉”。農民富不富,主要看收入。收入提高了,農民的吃、穿、用、住、行、醫療、教育等方面的水平才能提高。農民富,不僅僅是農民自己的要求,是全面實現小康的要求,更是城鄉和諧發展的需要。農民的收入,直接影響到市場需求,制約著很多工業產業的發展。如何讓農民更富,同樣也面臨很多重大挑戰。
(一)如何縮小城鄉差距。近年來,城鄉居民的收入比例差距不斷縮小,連續7年農民增長收入的速度高于城鎮居民。從2010年的接近3.2:1,下降到現在的2.72:1。但是絕對差距卻大大擴大了,從不到1.3萬元增加到超過2.1萬元。
(二)如何縮小區域差距。東部沿海地區農民的人均收入是西部地區農民人均收入的2~3倍甚至更高。同一省份內部,也有相當程度的內部區域差別。
(三)如何實現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這就是打好脫貧攻堅戰,讓最困難地區的群眾脫貧致富,到2020年實現扶貧對象不愁吃、不愁穿,保障其義務教育、基本醫療、住房等。這需要把精準扶貧的各項措施切實落實到位,做到精準識別、精準定需、精準施策。精準識別很重要。4000多萬貧困人口,用一個貨幣化的貧困線,操作上有一定困難。實踐中,基層干部總結出了一些直觀簡便的識別辦法,例如貴州的“四看”辦法:一看房,二看糧,三看勞動力強不強,四看有沒有讀書郎。這就是符合當地實際情況提出的簡便有效的辦法。精準定需也很重要。不同地區的貧困人口,面臨的生產生活困難可能不盡相同,有些也不是簡單的貨幣收入就能夠解決的。舉一個小例子:青藏高原等地的牧民世代以牛糞為燃料,一直找不到更好的替代方式,所以撿拾牛糞就是必不可少的艱辛勞作。中國農業大學工學院師生針對這種情況,發明了高原牛糞撿拾小車,撿拾牛糞效率相當于人工的5~10倍。現在牧民們可以推著小車就把糞撿了。目前已經有企業送了1000多臺捐贈樣機,送到西藏牧區試用,受到了牧民的極大歡迎。精準施策更加重要。不同貧困地區的自然條件、經濟條件和社會條件各不相同,有的差異極大,因此,扶貧的有效對策,必然不同,不可能一刀切。這就要像習近平總書記要求的那樣,需要下一番“繡花”功夫。
三、中國要美,農村必須美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特別要解決最后一公里問題,盡快改變農村臟亂差狀況,為農民建設美麗宜居鄉村”“新農村建設一定要……注意鄉土味道,保留鄉村風貌,留得住青山綠水,記得住鄉愁”。農村必須美的意義在于,一方面農民需要美麗宜居的環境;另一方面農村的所有問題,包括生態問題、環境問題、文化問題等,影響的絕不僅僅是農村人口的生產生活問題,實際上從各個方面影響到了城市產業發展和城市居民的生活。比如,水土流失問題、土壤污染問題、沙塵暴問題、水污染問題等,都直接通過大氣或者食品等影響到城市。
進一步講,農村作為空間的界限也日益模糊。在發達國家很難找到城市和農村的清晰界限。城里人周末都到農村去度假,甚至很多城里人直接就住在農村,每天開著車到城里去上班。隨著中國現代化建設的進程,城市和農村這種聯系也將日益密切。所以,建設美麗鄉村不僅僅是農村人的需要,也是城里人的需要,是整個社會的需要。
美麗鄉村,應該是個什么樣子?美麗鄉村,就是大家都愿意來,來了就不想走,走了還想回來的地方,是一個大家愿意看,愿意住的地方。更進一步可以用美麗、發達、特色這3個詞來形容。首先是美麗。只要是農村,歷來有美麗的自然景色,比如說貴州的萬峰林,云南的梯田,東北平原萬畝稻田,海南島椰林等,我國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各種各樣的美麗景色。這些美麗景色可以是大自然的賦予,也可能是經過人工修葺的大自然。共同的特征是要有藍天、綠水、青山,這是城市鋼筋水泥玻璃之外的東西,這也是鄉村之所以成為鄉村的原因。其次是發達。就是生活設施要發達,要有最基本的現代生活設施,包括水、電力、通訊網絡、整潔的房屋等。再次是特色。可以是自然風光特色,也包括文化特色或者是產業特色,以及自然、文化、產業相融合的綜合性特色。不同的地方建設美麗鄉村的任務不同,不過總體上看,所有地方都有一些共性的內容是需要努力加強的。
(一)房屋要蓋好。現在比較突出的問題是很多地方的農民蓋房子講排場、搞攀比、比大小、比高低。不僅浪費金錢、浪費土地,而且很不適用,更不好看,或者說很難看。政府需要切實加強這個方面的指導和引導。可以通過宣傳指導,移風易俗,也可以通過建設樣板房等辦法。另外,現在很多農村房子外表不倫不類,內部裝修很差或干脆沒有裝修。所以房屋建設還要符合地方和環境特色,力求“外土內洋”。
(二)基礎設施要完善。外部的道路和綠化,內部的水電暖網絡、衛生間、廚房等,都要整體完善。在這些方面,要體現出現代化的水平,綠水青山要想成為金山銀山是需要這些條件的,綠水青山條件一直在,要想變成金山銀山更需要做好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工作。
(三)環境整治要搞好。尤其是村莊里外的水體污染治理和各種垃圾處理,水體情況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指標,只要池塘、河流是清澈的,看不到垃圾,聞不到臭味,農村之美,就一定是美在其中了。
農業強,農民富,農村美,是三農夢,也是我國的現代化之夢。前景美好,任重道遠。需要社會各界一起為之努力奮斗。
作者簡介:柯炳生,教授,第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委員,農業部專家咨詢委員會副主任,曾任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主任、中國農業大學校長。長期從事農業經濟與政策研究,有關研究成果或國家決策部門重視和采納,曾在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會上做過有關農業問題的匯報講解,并受邀到國際農經大會作大會特邀報告以及FAO、OECD國際組織做學術報告。獲農業部軟科學成果一等獎等多項獎勵。發表學術論文和政策報告百余篇,出版專著多部。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中國農業大學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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