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韓國政府為盤活閑置土地和調整農業勞動力結構,實施了多項政策推進歸農歸村,促進韓國農村的持續發展。本文基于對韓國歸農歸村事業的總結,分析其成功的理論與實踐經驗,結合當前中國農村的實際情況,可以加大對農村政策和金融的支持力度;強化專項教育培訓支持;成立農業綜合中心,建設信息共享系統;綜合整治村鎮環境,擴大農村宣傳力度等推動中國農業農村發展。
1、引言
韓國自1960年開始發展以工業化為主導的經濟建設, 嬰兒潮一代 (1955—1963年) 過后開始實施“家庭計劃”控制人口增長, 但因此人口老齡化加劇, 適齡勞動人口總數下降, 農業步入蕭條期。工農業發展失衡拉大了城鄉差距, 農村人口不斷涌向城市, 導致農村經濟發展停滯, 城市住房和基礎設施嚴重供應不足等問題。為解決以上問題, 韓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歸農歸村支持政策, 設立了綜合中心提供歸農歸村信息咨詢服務, 改善農村定居環境, 舉辦歸農歸村創業博覽會, 開展歸農歸村教育培訓, 聯合金融機構提供歸農歸村低息貸款、補助和準備金等帶動城市居民自發性地歸農歸村。韓國通過推進歸農歸村事業, 2016年全國農戶達到106.8萬戶, 補充了農村勞動力, 補齊了農業短板, 調整和優化了農村產業結構, 農村經濟發展良好。
而近年來, 中國農村人口外流現象嚴重, 農業勞動力呈現老齡化、女性化和低素質化的特征, 一些地區出現了耕地撂荒現象。現在70后不愿種地、80后不會種地、90后不提種地, 與韓國當時農村的境況極為相似。為此, 本文以韓國為例, 通過研究韓國歸農歸村的具體做法, 總結其成功經驗, 為中國農村發展提供合理化建議。
2、歸農歸村概念及類型
歸農歸村表面上看是人口的空間移動, 實質上反映了因地域間差異產生的自然因素和社會因素不同導致的人口自發性遷移。歸農歸村包含兩層涵義:“歸農”是農村以外地區的居民以專職從事農業或兼營農業為目的, 遷移到農村居住生活且農業收入在家庭收入中占比較大[1];“歸村”定義為農村以外地區的居民不以農業生產經營為目的, 到農村居住生活且家庭收入大部分為非農業收入[2]。
根據韓國農林畜產食品部的資料, 按照人口移動方式和動機將歸農歸村者分為U、J和I 3種類型:U型為故鄉是農村遷移到城市后, 再次返回家鄉者;J型為故鄉是農村遷移到城市后, 再移居到非故鄉的其他村者;I型是與農村并無關聯的城市居民自發性地遷往農村定居者[3]。根據歸農歸村動機分為6類:以自己的專業領域和價值觀為基礎, 看好農村前景從事生態文化體驗項目的自我實現者;職場人士退休前移居農村進行小規模農產品加工、銷售或開辦周末農場等多種經營方式, 實現收入多元化的田園生活者;經營農業的同時發展第二、三產業, 移居到農村與當地村民合作或直接創業者;以青壯年為主擁有資金和尖端技術的歸農歸村者;以新方式生產農產品實現高附加值并利用網絡和社交軟件進行農產品銷售流通的高端經營者;生活在農村, 去城市上班的農村滯留者;城市高齡退休者移居農村, 務農或從事勞動強度低的行業享受農村生活的養老者[4]。
3、歸農歸村實施過程
通過研究韓國歸農歸村的政策, 將歸農歸村實施過程分為支援階段與后期管理評價。
3.1 歸農歸村支援階段
歸農歸村分為意向產生、決定和實行3個階段:一是發放歸農歸村手冊、普及農地與種植品種知識、宣傳成功案例、安排成功歸農者為意向者提供咨詢等令城市居民產生歸農歸村的想法。二是舉辦歸農歸村博覽會、歸農歸村學習集會、務農體驗等農村文化體驗活動, 讓城市居民認同歸農歸村理念。三是為移居者提供歸農歸村創業和定居支持計劃, 營造良好的歸農歸村社會氛圍, 使城市居民免除移居農村的后顧之憂, 引導城市居民定居農村并適應農村生活[5]。
3.2 歸農歸村后期管理評價
對歸農歸村者實施援助后, 農林信息系統詳細記載后續的管理實施計劃、管理項目企劃案、支援業績、農業現狀和居住情況, 對不在援助范圍內使用的資金或遷出原定居地的歸農者將采取收回援助資金的措施。當地公務員負責記錄成功案例, 歸農歸村助理定期檢查歸農歸村推進情況。地方自治團體的歸農支援中心為掌握歸農歸村實況, 進行巡回訪問解決歸農者的問題, 每年12月對歸農歸村推進情況進行成果評價, 分享成功事例供學員學習并評選優秀團體給予獎勵, 根據評價結果完善綜合對策[6]。
4、支持歸農歸村的具體做法
2009年韓國農林畜產食品部發布“歸農歸村綜合對策”, 落實了正式的歸農歸村支持計劃。2012年2月農林畜產食品部發布完善信息系統、擴大歸農歸村教育、增加農村定居的經濟支持、支援地方自治團體、加強社會宣傳和法律計劃支援的歸農歸村6大政策, 推動農村發展。2015年1月20日政府發布《歸農漁歸村促進支援法》, 為城市居民營造穩定的歸農歸村定居環境, 實施歸農歸村分階段支持。以上標志著韓國政府積極推進城市居民歸農歸村, 使其成為激發農村活力的主體[7]。
4.1 政策支持情況
(1) 歸農歸村定居創業支持。意向定居者對于農村空閑建筑用地和房屋均可以申請入住, 政府為歸農歸村院校畢業生提供優先居住權和水電費減免。對于戶主和家人全部移居到農村生活一年以上、公司職員兩年內退休或個體戶出示預備歸農證明、進修者接受過農林畜產食品部和地方自治團體3周或100小時以上的歸農教育、出自農業院校實習3個月以上并獲得D等成績以上的實習選拔生或接受過民間團體的一般農業教育后從事農業生產達3個月以上, 想要從事農業及相關領域遷移到農村的城市居民可向市郡農業技術中心提交創業申請書和企劃案, 根據其執行力、教育、經營和服務意識等評審合格后提供創業支持[8]。
(2) 歸農歸村教育基地支持。全國和各道農業技術園及市郡農業技術中心共同合作, 對5年以內歸農歸村者提供適應農村生活、農業生產經營、技術操作等教育, 費用由政府承擔。全國共設置114個歸農歸村實習基地, 以18~55歲出自歸農學校、農業院校的專業畢業生和退伍軍人為選拔對象, 意向者向當地教育機構提交書面審查資料并進行面試, 挑選培訓合格后有農業創業想法的精英人員進行實習, 實習期間參照各地方消費水準提供實習工資[9]。
4.2 財政支持情況
農林畜產食品部負責做每年的歸農歸村支持預算, 預算審核通過后進行財政支持。財政支持分為貸款、補助和儲備金3種形式。 (1) 貸款包括農業創業、購房和自建房貸款, 經市郡農政審議會審議合格后發放年利率低至3%限額2億韓元 (100韓元約合0.60元人民幣元, 2017) 的10年分期創業貸款和年利率2.7% (65歲以上2%) 額度為5 000萬韓元的購房低息貸款[10]。 (2) 補助包括教育實習、房屋修理和咨詢費用補助, 政府提供50%~100%的歸農歸村線下教育課程費和5個月實習工資的教育實習補助, 對戶主及家人全部移居到農村生活或移居前簽訂完購買住宅、租賃合同 (5年以上) 的歸農歸村者提供500萬韓元的房屋修理費補助, 為想要移居農村從事農業生產的專業農戶或從事其他行業的兼業農戶報銷80%最高為150萬韓元的歸農歸村咨詢費用補助。 (3) 關于舉辦歸農歸村博覽會和學術交流會的費用, 全部由政府儲備金承擔。
4.3 支持歸農歸村主體情況
農林畜產食品部和海洋水產部統計5年內的歸農歸村數據后再制定下一個涵蓋經濟、教育、文化、醫療、福利等多方面的5年歸農歸村開發支持計劃, 提高歸農歸村居民的生活質量。政府農業政策局的農業人力資源科負責推進農業生產繼承者培養、農業實習和創業指導, 農村地區開發科和城鄉交流科負責城市居民歸農歸村宣傳、改善農村住宅、田園和新農村建設支持。農村振興廳技術援助局和農村資源開發研究所負責傳統農村、特色小鎮、民宿型農院、農村觀光地區網絡工程、退休歸農研究、歸農繼承戶研究和韓國家庭農園研究支持。地方自治團體為歸農者設立歸農委員會, 為穩定歸農者定居提供教育培訓、經費補助、項目融資、醫療保險、子女助學金等多項援助。
4.4 信息咨詢服務情況
教育信息系統和歸農記錄系統提供歸農前期的適應農村與各地主要種植作物信息、住宅指南、農業農村有關事宜和村民矛盾解決方案, 歸農后期的居住與工作模式變化、農村醫療、農村收入和稅金、農產品流通渠道與特性、歸農成功事例等多種信息檢索[11]。歸農歸村綜合中心聯合農協、農協中央會、地方自治團體等相關機構收集歸農歸村支持政策、金融、土地資源、住房、教育、農業經營等相關情報信息, 為有歸農歸村意愿的市民提供從準備到定居的全程服務, 聘請經專業咨詢機構認證的農業生產專家提供一對一服務, 并開通全天咨詢熱線, 可咨詢回鄉務農、作物栽培、農產品加工、流通、經營及技術相關問題, 進行雙向溝通, 構成全方位的歸農歸村信息系統。被委托土地的農田信托銀行為職業歸農和創業歸農意愿者提供歸農類型分析、制訂創業計劃等個人針對式咨詢。歸農歸村博覽會為歸農歸村準備者提供歸農歸村信息、咨詢和體驗服務, 與歸農歸村前輩交流吸取經驗。
4.5 教育培訓情況
(1) 歸農歸村教育。由農林畜產食品部委托教育文化信息院進行歸農前的集體教育, 包含歸農家庭真實感受、作物栽培理論簡介的線上教育與歸農初期、歸農中期、歸農審核及歸農生活4類38個課程的線下教育[12]。教育機構開設時長為7~90天的理論實習一體化的短期教育, 意向者向當地教育機構提交書面審查資料, 面試合格后進行培訓, 培訓課程包括了解歸農支持政策、土地交易情況及農業就業信息的準備課程, 學習農業生產經驗、省力化栽培、農機購買和機械操作等技術類課程, 農產品價格波動因素分析、掌握價格信息服務系統、記錄管理農場生產收支等歸農適應課程。此外, 還有適宜種植品種選擇、栽培、養殖技術和農機維修等課程的長期教育。
(2) 歸農歸村志愿者培訓。為引導優秀的年輕人才流入農村, 讓歸農歸村意向者掌握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 選拔優秀的志愿者進行歸農歸村實習。農業技術中心推薦的新型農戶、專業農、創業農和成功歸農者作為先導實習長進行一對一培訓志愿者, 培訓內容包括農業栽培、農村生活必備技能、農業觀光、歸農體驗和歸農心理健康, 考察多種農業經營模式提高歸農歸村者收入[13]。
5、歸農歸村發展現狀
按照歸農歸村的時間推移來看, 受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和2010年歐洲債務危機的影響, 韓國掀起了3次歸農歸村熱潮[14]。年輕歸農歸村者當經濟蕭條時為躲避經濟危機的影響數量上升, 待經濟恢復時數量減少。近年來, 中年歸農歸村者數量不斷增加, 在補充農業勞動力和促進農村經濟發展上起著重要作用。老年歸農歸村者大部分因失業或退休后為追求舒適的田園生活而歸農歸村, 導致數量持續上升加劇了農村老齡化, 降低了農村發展活力。由表1可知, 近年來韓國歸農歸村的主體為U形中老年層, 有利于推進農村經濟循環發展。由表2可知, 2016年歸農歸村支援預算與2013年相比增加2.2倍, 高達1 666億韓元, 其中撥出166億韓元支持9個歸農歸村活性化支持項目。
表1 年齡劃分歸農家庭人員數
表2 歸農歸村支持預算
地方支持是歸農定居的重要影響因素。慶尚北道由于具有良好的農業生產條件、土地價格相對便宜和實施積極的歸農歸村政策號召, 成為韓國最典型的歸農歸村地區。在實施政府歸農歸村政策的基礎上, 提供歸農實行前的教育培訓費支持、歸農實習與現場實習支援、房屋修理費與搬家費支援, 歸農實行后的歸農安置資金、農地保障費、務農費與收入支援、醫療費與子女學費支援、其他事業補助等, 發布了歸農指導、歸農者農用機械貸款、歸農者農地購買所得稅和注冊稅減免等條例[15]。慶尚北道設立了9個歸農歸村援助中心, 通過慶尚北道農民學校的歸農課程和歸農實習提高歸農歸村者學歷水平, 通過現場學習農業經營技術、開設歸農歸村論壇、舉辦歸農歸村慶典等拉近原住民與歸農者的關系, 利用信息通信技術結合新型經營理念發展六次產業化等。以上支持做法使慶尚北道歸農歸村事業發展迅速, 因此, 實現了農村勞動力資源補充、農產品附加值提高、農村教育環境改善和農村福利待遇提升, 推動了城鄉發展協同共進。
6、對中國的啟示
6.1 加大對農村政策和金融的支持力度
由于農業是弱質產業, 其發展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 這一點在韓國歸農歸村的實踐中已得到證明。韓國政府作為歸農歸村的組織者和發動者, 建立了整套的支持政策體系, 設立了歸農歸村住宅和創業專項資金, 農協銀行開展信貸等保證歸農歸村的順利推行。而中國工業飛速發展, 農業生產經營無法適應市場化的需要, 農村資源大量流向城市, 經濟發展遲緩。借鑒韓國的經驗, 從以下3個方面考慮加大對中國農村的支持力度。首先, 政府部門完善農業農村政策以營造穩定良好的農村發展氛圍, 提高農村基層福利待遇并實施稅費減免, 引導農民工返鄉創業并鼓勵城市居民到農村進行農業生產、加工、餐飲、民宿、旅游觀光等多產業協調發展。其次, 政府應支持縣級農業技術推廣站對農民免費進行培訓, 為培養新型農民提供教育預算劃撥經費。第三, 為農村新型農民提供住宅、教育、農業技術等方面的補助金援助, 在農民購買廠房、農產品生產加工設備等方面提供充足的信貸資金支持, 拓寬融資渠道, 對農村成功創業農民給予獎勵。
6.2 強化專項教育培訓支持
長期以來, 中國農村人口文化素質偏低, 農民受教育程度不高。現在農村迫切需要培養有文化、懂技術、善經營、會管理的新型職業農民, 為中國農業輸送更多合格的新型職業農業人, 因此, 需要加強多方合作開展農民教育培訓。一是政府以學習農業生產經營為中心, 開展小型農機具使用技術和方法的現場實習, 為失業的退伍軍人開設農業創業課程。二是公共機構、農業院校和農業合作社聯合培養專業的年輕農業人才, 創建可免費選修農業專業課程的農業人才培訓網站。三是民間組織開展生態農業理論教育、現場實習與專題研討會等, 由農業技術推廣協會開展生態農業種植、養殖、病蟲害防治、特種藥材栽培等技能培訓, 對農村問題實時反饋, 對農產品市場變化進行預測并做出緊急預案。四是根據農民的個性需求提供有效的針對性教育, 實施導師教育, 選定經驗豐富并掌握農業知識的村長、大戶等作為導師并配備農業專業講師提供一對一援助指導, 傳授學員農業技術、農作物選種、拓展銷路、農機操作方法等專業知識。
6.3 成立農業綜合中心, 建設信息共享系統
關乎農民利益的中央1號文件和必要的農業經濟信息, 許多農民不知道或只是聽說過而不了解, 想要獲得有價值的時效性信息非常困難。因此, 獲取和運用相關情報信息困難成為農民增收的瓶頸。政府應設立農業綜合中心聯合農業院校、農業合作社等實時收集農村政策、金融、土地資源、住房、教育、醫療、農業經營等相關情報信息, 并建立門戶網站實現信息公開共享。同時, 村內配置咨詢工作人員, 聘請專家進行現場咨詢, 讓農民了解消費者的消費模式, 取得消費者對農產品的信賴。并根據農民的需要提供農業經營規劃、農產品營銷、開發未來市場等方案, 增加農民收入。
6.4 綜合整治村鎮環境, 擴大農村宣傳力度
根據2017年2月《全國農村環境綜合整治“十三五”規劃》, 中國仍有40%的建制村沒有垃圾收集處理設施, 78%的建制村未建設污水處理設施, 40%的畜禽養殖廢棄物未得到資源化利用或無害化處理。由于農村環境“臟亂差”問題突出, 城市人不愿去農村, 年輕人更是不愿留農村。因此, 改善農村環境質量并擴大對農村的宣傳力度, 對于引領農村青年回鄉發展和吸引城市資本到農村投資顯得尤為重要。具體做法, 一方面, 以讓農村和城市一樣整潔為目標, 推進“硬化、綠化、亮化、美化、凈化”的村莊五化環境整治工程, 改善農村的村容村貌。另一方面, 以城市失業人員為對象定期進行關于農村問題的訪問, 舉辦綠色鄉村體驗活動, 開設講座宣揚農村傳統文化, 分享農業創業成功案例, 尋找農村潛在創業者。利用大眾媒體對農作物種植、農業科技、農村建設、農村生態旅游等方面采訪報道, 搭建電視和網絡的農產品推介平臺, 轉變城市居民對農業農村農民的偏見, 搞活農村經濟。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世界農業2017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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