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網絡定義,隱形貧困人口是指“那些看起來每天有吃有喝,但實際上非常窮的人”。能買戴森吸塵器就不用掃帚了;吃完牛油果又要吃藜麥了;100塊錢一張的“前男友面膜”用起來也不心疼;一有健身沖動,就非得去辦張年卡。總之,朋友圈光鮮靚麗,口袋空空如也,“吃土”是常態,在精致道路上拿出十八般武藝、拼盡全力。看到這里的,朋友們腦回路大致兵分兩路。一種:你你你,這說的不就是我嗎?另一種:哈哈哈,這絕不是我,我是真·貧困人口。
人民日報:“隱形貧困人口” 一個扎心的熱詞
確實,“隱形貧困人口”一詞,可以用得很自嘲,但也可以呈現得很真實。其實,很能花錢但沒有錢花,并不新鮮,與許多年前說的“月光族”“啃老族”沒多大區別。明明消費能力不夠,一件3000塊的衣服下手穩準狠,外婆知道了一定劈頭蓋臉來一句:這就是愛慕虛榮!然而,當“隱形”與“貧困人口”結合在一起,它似乎又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文化語義。
“我是為了看起來富一點,才窮下來的”。換個角度看,顯性奢侈,其實是融入城市的一種方式。當年輕人爭相穿上消費文化這件城市生活的羽衣,一定程度上是在求一種安全感。一兩件奢侈品——品味的必要彰顯;每場不落的電影——社交的有效談資;與小姐妹一同訂健身餐——保證觀念不落伍。記得很多年前,有篇文章很火,名字大概是《我奮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星巴克》。今天,一杯星巴克,已是年輕人找個地方休息的標配,消費升級了,奮斗顯然有了其他燈塔。
因此,消極地看,“隱形貧困人口”是有些離經叛道;但積極地說,“隱形貧困人口”也確實是在追逐美好生活的人群,雖然磕磕絆絆、姿態并非那么優美。甚至在批評之前,不妨也先問一句:今天的城市,剝離了電影、打車、時尚、美食、健身,其內容還剩多少呢?
消費文化是城市生活的大頭,商業之水無孔不入。一個地鐵燈箱廣告,向明星展現,也向嚼著煎餅趕地鐵的小白領展現,眼界都被抬得差不多高;社交網絡搭橋,網紅買手助推,更是大大促進消費知識的擴散,好吃好玩好用的,前一秒鐘在上海興起,后一秒就抵達武漢。沒錯,富起來的中國,從沒有拒絕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但也要承認,過度的商業化確實在制造“腎可以不要,iPhone必須買下”的消費錯覺。
人民日報:“隱形貧困人口” 一個扎心的熱詞
具體而言,這種消費文化心態還面臨著正反兩種刺激。從正向來看,金融創新的力量不容小覷,芝麻信用、京東白條、各色小額消費貸,“不動聲色”地推動了超前消費,有經濟學家已經開始擔心,一個高儲蓄的中國正慢慢走向個人消費的高負債。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代年輕人的父母,晚年基本生活有了保障,年輕人眼下家庭負擔還不大。而反向刺激則是壓力。生活有壓力,“反正買不起房”,很多年輕人索性在其他物質消費上放飛自我;工作有壓力,據說十點后加完班的出租車上,不少女性白領喜歡打開淘寶,怒刷幾單,以解心頭憤懣。
所以,透過一個可能本為調侃而創設的熱詞,我們看得見消費文化的爆炸式發展、消費預期的代際變化以及“貧困線”背后的心靈曲線。
很巧,一位做電商的朋友剛在朋友圈發表了這樣的感慨:“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很多并不富裕的人在提升生活品質方面可能比一些高管更闊綽,因為這是他們夠得著的即時自我獎勵。”我想,她寫下這段話的時候,不僅想表達一位電商從業者的洞察,更在傳遞對“貧困線”上年輕人的一份包容的理解。
其實,與這些有著強大消費能力的人群比起來,那些在都市中真正“花不起錢”“不敢花錢”的人群,才更像真正的“隱形貧困人口”。物質社會循循善誘地擠眉弄眼,要求刷新生活模式、體驗新的消費,但消費能力的真實局限,卻讓他們既要接受物質的相對匱乏,更承受著體面和尊嚴的喪失感。或許,他們更應該成為我們關注的對象。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人民日報
(掃一掃,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