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de Janvry,Alain,Kyle Emerick,Marco Gonzalez-Navarro,and Elisabeth Sadoulet.2015."Delinking Land Rights from Land Use:Certification
and Migration in Mexico."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05(10):3125-49
一、引言
產權明晰是經濟增長的必要條件。不同國家土地產權確定形式不同，發達國家主要是基于地契（land title），許多發展中國家是基于土地長期、連續使用，本文考察取消土地產權與土地使用之間的聯系，正式的土地確權對勞動力遷移的影響。已有研究產權與經濟增長的文獻主要是從投資激勵等方面分析，關于產權與勞動力遷移的研究較少。文章以墨西哥土地改革為例，研究土地確權對勞動力遷移的影響。
研究土地確權對勞動力空間分配的影響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許多發展中國家土地產權確立是基于農民長期、連續耕種土地而獲得，一旦將土地閑置，就會面臨喪失土地產權的風險。因此，許多農戶為了保護土地產權必須分配一定的勞動力在土地上耕種，即使非農部門的工資收入更高。這一方面導致土地分散，無法發揮土地的規模效應，農業產值較低，另一方面束縛大量勞動力在農業部門，無法從事附加值更高的工業、服務業生產活動，部門產出比例與勞動力分配結構不協調，資源錯配阻礙國家經濟增長。如果取消土地產權與土地使用之間的聯系，采用許可證、地契等正式渠道確認產權，允許土地交易，解除土地對勞動力的束縛，那么農民就可以自由遷移，從事附加值更高的現代生產活動，從而改進自身福利，促進經濟增長。
墨西哥的兩次土地改革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研究機會。第一次土地改革是1914-1992年的公共用地制度，每個農民擁有一小塊土地和宅基地，享受土地的使用權和剩余索取權，但土地必須本人或家人連續耕種，達到一定的使用標準，土地禁止交易、遺贈或閑置，否則土地將被收回。由于這一土地制度的低效率，墨西哥政府在1993年進行第二次土地改革，通過頒發許可證確定農戶對土地的所有權，土地允許交易。該項目在全國范圍內漸進展開，不同地區項目實施的時間先后不同，為本文識別確權的影響提供了機會。但在同一農場內，項目同時進行，不存在樣本選擇問題。項目開展時間對遷移行為的干擾，文章最后用識別檢驗進行排除。
二、數據
文章主要使用6個數據集：（1）1993-2006年PROCEDE項目的數字農場地圖（2）1998-2000年PROGRESA項目的家庭調查問卷（3）1990年和2000年INEGI實施的人口普查數據（4）1991年和2007年全國合作農場普查數據（5）1995-2012年PROCAMPO項目的農場補助數據（6）1993、2002和2007年的全國陸地衛星圖像。
三、模型與研究結論
實證方面，作者首先使用三個不同層面的數據集對土地確權與勞動力遷移的影響進行考察；然后，作者考察了土地確權對農業耕地面積的影響；在此基礎上，作者研究土地確權優化勞動力資源與土地資源配置是否會進一步改善農戶福利；最后，排除土地確權通過放松流動性影響勞動力遷移的唯一性，肯定土地產權確立形式轉變對勞動力空間分配的影響，并進行一系列內部有效性檢驗。
1.土地確權與勞動力遷移
作者采用固定效應模型，發現采用正式的土地許可證重新確認產權顯著提升了農村勞動力向外遷移的數量。
（1）基于家庭層面的面板數據分析，作者構建模型
發現土地確權完成的家庭比其他家庭向外遷移的概率高28%（模型變量及實證結果具體解釋參見原文，下同）；
（2）基于地區層面的人口普查數據，將人口數量作為被解釋變量，是否確權、確權時間長度以及交互項分別作為解釋變量，構建三個差分方程：
作者發現人口的減少隨時間變化逐步增加，確權時間每增加一年，人口減少0.54%，確權早的地區比確權晚的地區人口下降幅度大；
（3）基于全國層面的農場普查數據，作者發現確權后，大部分年輕人離開農場的概率提高0.35%。經過測算，移民中大約20%（約70000人）是由于確權改革導致的。作者進一步考察了移民影響的異質性，發現改革前家庭產權擁有程度較弱、土地生產力較低、土地規模較小的農戶，確權導致的遷移響應更強。
2.土地確權與土地兼并
土地確權促使農民大量向外遷移，是否會導致土地荒蕪、影響農業生產？作者分別使用PROCAMPO數據和1993、2002和2007年全國衛星圖像數據，分別構建模型：
考察土地確權對農地面積的影響，結果發現確權并未導致土地耕種面積減少，但是人均耕地面積增加，而且確權早的地區，農場規模增加了10%，土地生產力高的地區農場規模變大，生產力較低的地區農場規模減小。這一結果表明，土地確權導致土地兼并，并且從生產力較低向生產力較高的地區發生流轉，可耕地總面積并未減少。
3.土地確權與農戶福利
土地確權確實優化農村勞動力和土地資源配置，是否會顯著提高農戶家庭福利呢？作者利用4期PROGRESA的消費數據進行檢驗，發現土地確權對總消費支出和食品類消費支出沒有統計顯著的影響，對非食品類消費支出有顯著的正向作用，而且遷移效應最強的、生產力較低的地區消費水平有溫和的提升，說明土地確權提高了農戶家庭福利。
有學者認為，土地確權改革允許土地交易，農戶流轉土地獲得資金，放松了流動性約束，從而導致勞動力遷移數量增加，而不是由于土地產權確立形式從基于連續的土地使用向正式的許可證制度的轉變。作者使用PROGRESA項目（給貧困家庭發放現金補助），創建一個表示流動性約束的隨機變量，構建模型：
研究PROCEDE項目是否導致流動性約束更強的地區有更大的遷移效應，結果表明放松流動性約束并不是唯一的機制，土地產權確立形式的轉變確實對勞動力遷移有影響。最后，作者進行內部有效性檢驗，分別識別項目完成時間與遷移行為之間的內生性、項目前效應（Ashenfelter dip effect）以及數據磨損，進一步肯定檢驗結果。
本文結果表明，通過取消土地使用和產權聯系的土地改革，放松對勞動力流動和土地交易約束，有助于實現土地規?；洜I，優化勞動力空間分配，促進經濟增長。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香樟經濟學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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