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少錢,能娶到媳婦是一件幸事,而有錢也娶不到媳婦,卻是一種無奈的現(xiàn)實。從19歲開始,王文強便開始千方百計談戀愛、找對象。10年光景過去了,他前后交往過的3個女孩最終以男方家“偏僻、沒奔頭”為由,離開了他。年近三十的他成了大山深處村落里的光棍之一。
10年中的尋尋覓覓
2月21日,不期而遇的一場春雪頃刻間覆蓋了大地。站在屋檐下,王文強朝遠處山梁溝峁間望去,四處雪白晶瑩刺目,家門前巷子口佇立著的一棵老槐樹遒勁的枝椏,也被飄落而至的積雪壓彎了。
天水市麥積區(qū)三岔鎮(zhèn)佘家門村地處陜甘交界地帶,受自然條件限制,這里群山起伏,地少人稀,世代村民依河而居。
“大妹出嫁了,家里現(xiàn)在就我和父母及還在上學的妹妹。”王文強指著正在炕頭煨罐罐茶的父親說。說起文強的婚事,老人除了不停地嘆息,似乎再無其它方式排遣心中的憂郁。
王文強是家中獨子,用當?shù)乩显捳f,他肩負著續(xù)王家香火的重任。然而眼瞅著就30歲了,娶妻生子這種事對于他來說,卻是鏡花水月。
王文強初中畢業(yè)后,輟學外出打工。在麥積區(qū)一家餐飲店,他遇到早他兩年出來的同村女孩梅子,一起上班的日子漸漸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最終發(fā)展成戀人關系。就在王文強滿心歡喜籌劃兩人的未來時,沒成想,兩情相悅的親事遭到了女方家長的嚴厲反對。
“人家不想讓自己辛苦養(yǎng)大的女娃一輩子和他們一樣生活在大山里。”文強說。
就這樣,交往了1年多后,王文強的初戀就這樣夭折了。這件事帶給他不小的打擊,郁郁寡歡了好長一段時間后,他重新振作起來,外出務工。
2009年,在廣州東莞,王文強認識了一個廣西柳州的女孩,明知女孩對他有好感,但一想到第一次的前車之鑒,他不敢有絲毫馬虎,和這個女孩處得小心謹慎。相處2年后,為了不讓女孩事后覺得有受騙的感覺,王文強于2011年將女孩帶回老家,想讓她在大山里生活一段時間再做決定。
剛到村里時,女孩子被四處的青山綠水所吸引,眼里的一切都又新鮮又美好,遂決定在這個家留下來。
“娃娃剛來時乖巧得很,也很勤快,街坊四鄰當時都看著羨慕極了,紛紛夸文強能干,竟能領個外地媳婦回來。”文強的父親說。
然而眼前這一切,在文強看來仍不踏實。他說,自己要找的是一個一輩子能和自己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因此他不想騙對方更不想被對方騙,于是他給了對方3年時間,如果3年后仍想留下,那他倆馬上結婚。
3年后女孩還是離開了山村
事情果真如文強所料,3年后,女孩眼里的新鮮感沒了后,告訴他想要回老家去。文強乍一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又一想,人當時是他帶回來的,即使要回去,那他也要親自送回去。
“我當時送到她家所在的大街上,是她爸把人接走的。”文強說,“村里后來出現(xiàn)過領來的媳婦又悔婚回去的事,人走了,只留下襁褓里的娃,那種場面讓人接受不了,我不想也變成那樣,自己的婚事告吹不說,還連帶著孩子成了單親。”對這一段愛情,文強留戀而又顯得無可奈何。
據(jù)文強的父親講,說兒子不招人喜歡吧,他是全村第一個領回來外地女孩的后生。說他有女人緣吧,他一心一意交往過的女孩相繼都離開了他。歸根結底,怪就怪他沒生在一個好地方。
祖祖輩輩廝守的山村,竟成了年輕人愛情的絆腳石。
2015年,王文強在寶雞打工時,在QQ上認識了一名天水女孩,兩人在網上很是聊得來,遂決定見面。去年摘椒季節(jié),他倆在麥積區(qū)見了面。
遺憾的是,當女方家人聽說文強家在山大溝深的農村時,齊力反對。為了爭取這次機會,文強和家人商量后,決定如果對方同意,他可以在天水市麥積城區(qū)買房。然而即便如此,對方父母仍舊不同意兩人交往。
“10年時間,我自始至終捧著的一顆誠心沒變,遺憾的是卻一直找不到一個踏踏實實想和我過日子的人。”
群山環(huán)抱的山村難留女娃
佘家門村全村有70余戶約500口村民。這里的山水養(yǎng)人,王文強一家四口有近5畝的川地全部種上了花椒,一年最少也能收益四五萬元。農閑時,父親也會出門或就近打零工,維持一家生計綽綽有余,而文強在外打工一年的收入也有四五萬元。
這個家一年的毛收入至少在6位數(shù),在這個山村處于中等水平。
這些年,受“娶親難”困擾,村里人口呈現(xiàn)負增長。近3年村里只辦過兩次婚事,一次是有個男的入贅當了上門女婿,一次是后生打工從河南領回來一個媳婦,至于村里“自產自銷”的,則沒辦過一場婚禮。
“小時候,我們班的女娃本身就不多,記憶中讀小學5年級時女孩最多,有5個。現(xiàn)在長大了,這些女同學都外嫁了。”文強說。
文強扳指一算,全村超過婚育年齡尚未成家的后生有20多個,其中和他同齡的有8個,30歲至40歲的有6個,50歲以上的有3個,至于18歲至28歲的,則要十余個。
“本地的都想外嫁個好地方,外地的一看這生活環(huán)境直搖頭,人都想往高處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村里一名老人一語中的。
據(jù)老人講,在他小時候,但凡腿腳靈活腦子好使的后生,都時興定娃娃親,除此之外,家里有兒有女的,也可以和村里有兒有女的“兩換親”,總之到了結婚年齡成個家也不是啥難事。
由于家家收入不錯,對十多萬元的彩禮并不覺得高。老人感嘆:“外面彩禮哪怕再高,最起碼能娶個媳婦回來,我們這里好幾年都看不到結婚的場面了。”
“以前時興包辦婚姻時,村民間大多定娃娃親或兩換親。現(xiàn)在不興這套了,作為老人,我們除了干著急還能咋辦?”文強的父親使勁搓著干裂的雙手,有些六神無主。
文強是一個陽光而帥氣的小伙子,他說:“一年到頭見不著一個女孩,談什么情說什么愛?在我看來遇事不順也可以理解成好事多磨,也許是我婚緣還沒到吧。”文強笑了,但笑得苦澀而勉強。
“在農村,30歲的小伙如果成不了家,就會被劃入光棍序列了。”才說罷寬慰自己的話,文強隨后緊接著感嘆這么一句話,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文強的父親喝了一口濃茶,撥弄著炭火感嘆,為了給兒子成個家,他們把不想的辦法都想到了。第一個對象和兒子告吹前,他們?yōu)榱苏f合差點磨破了嘴皮、跑斷了腿;第二個一起處了那么長時間,聽著人家又要走時,他們老兩口當時就決定,如果真是嫌這地方不好散伙,那就讓兒子去她老家那里,只要能一起生活咋都行,可還是沒成。第三個女友開始交往后,他們一聽女孩家在甘谷,心里還暗自高興了一陣,與此同時他們和兒子也決定不行就在城里買房,然而辦法使盡了也沒奏效,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
“你拿著錢也找不到個人啊,總不能為了成個家真去買個媳婦回來吧!”文強的父親無奈地說。
對于父母來說,兒子的婚事猶如卡在喉嚨的一根刺,讓他們想拔拔不出,想咽又吞不下,那種刺痛帶來的心理憂郁揮之一去、忘之不卻。
“只要兒子能領個女孩回來,就是花多少錢我們都心甘情愿。我和他媽累死累活也要幫他們把小日子過紅火,否則真是到死也不甘心啊!”老人說。
沒有愛情的山村很難長存
沒有愛情滋養(yǎng)的山村毫無生機,一度讓在天水工作的汪有朋懷疑自己的依戀:這個山清水秀的山村,僅僅因為偏僻,就要消失嗎?
然而現(xiàn)實卻讓他越來越相信,沒有女娃的山村,消失是遲早的事。汪有朋有兩個舅舅,大舅到成家年齡時,由于家里生活拮據(jù),至今50多歲了,尚未婚娶。
二舅打小身子骨就有些單薄,到了結婚年齡時,有人登門給他保媒時說,對方家的女孩心靈手巧,惟一不足的就是個聾啞人。姥姥聽了覺得只要人乖巧就好,隨后二舅便成了家。
2000年二舅因病去世。幾年后,姥姥也撒手人寰。從此,二舅家就剩下聾啞舅媽和三個兒子相依為命。
截至目前,這三個表弟年齡最大的已經過了30歲,小的也27歲了。在他看來,大舅50多歲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媳婦只能認命,然而這三個表弟一個比一個干練,但是卻沒有女孩愿意和他們生活在這個山村,至今全是單身,不埋怨這個世代居住的山村,又該有什么理由?
中國鄉(xiāng)村發(fā)現(xiàn)網轉自:蘭州晨報
(掃一掃,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