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位一體”綜合合作的緣起
近日，新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出：積極發展生產、供銷、信用“三位一體”綜合合作。實際上，這應當溯源于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工作時期提出的“三位一體”農民合作的思想。構建生產、供銷、信用“三位一體”農民合作經濟組織體系，是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工作時期親自部署和推動的深化農村改革的一項重大舉措，是總書記親自點題和破題的“命題作文”。早在2006年12月，浙江省委、省政府在瑞安召開的全省“三位一體”建設工作現場會時，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就深刻指出：“‘三位一體’是三類合作組織的一體化，也是三重合作功能的一體化，又是三級合作體系的一體化，這種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合作與聯合，是發展農村新型合作經濟組織的有益實踐，是改變農業弱質產業和農民增收難的必然選擇，也是發展現代農業的客觀要求。”
所謂“三位一體”綜合合作，可以是單個合作社綜合開展生產、供銷、信用多方面合作，也可以是若干合作組織以及相關主體聯合起來，建立具有生產、供銷、信用“三位一體”服務功能的農民合作經濟組織體系。習近平總書記和中央一號文件講的主要是后者。具體地說，就是將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各類為農服務組織聯合起來，建立以生產供銷信用服務功能為基礎、具有對農民生產生活綜合服務功能的農民合作經濟組織聯合組織(以下簡稱農合聯），形成以農戶家庭經營為基礎、合作與聯合為紐帶、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為支撐的立體式復合型現代農業經營體系。
2014年以來，浙江省提出了深化“三位一體”改革的一攬子方案，特別是2015年浙江省委、省政府出臺了《關于深化供銷合作社和農業生產經營管理體制改革構建“三位一體”農民合作經濟組織體系的若干意見》，把“三位一體”改革作為健全“三農”治理體系和管理體系的重要內容來設計。目前，浙江省11個市82個縣（市、區）都基本建立了以供銷合作社為依托的縣鄉兩級農民合作經濟組織聯合會（成員包括供銷合作社、農民合作社、農村信用社、龍頭企業、家庭農場和農戶等，供銷合作社作為農合聯執行委員會，農合聯辦公室設在供銷合作社）。
以下，我們結合浙江省的做法來具體談談“三位一體”與農合聯。
二、“三位一體”綜合合作的定位、功能和治理
1、關于“三位一體”（農合聯）的組織定位
目前，“三位一體”綜合合作的主要形式是農合聯。農合聯是在黨委、政府領導下，以為農服務為宗旨，以農有、農治、農享為原則的社會團體。農合聯是黨和政府密切聯系農民群眾的橋梁紐帶，是農民群眾向黨和政府反映農情民意和服務需求的有效渠道，是黨和政府為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和農民提供公共服務的重要依托，是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和農民自我服務、自我發展、自我教育、自我管理的綜合平臺。通俗地說，農合聯就是農民的合作經濟之家。因此，要始終把服務“三農”作為立身之本、生存之基，始終把為農服務成效作為衡量工作的首要標準，杜絕行政化、部門化、營利化、離農化等傾向，確保真正與農民群眾、合作社坐在同一條板凳上。
2、關于“三位一體”（農合聯）的組織功能
農村實行以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以來，“分”的層面徹底，“統”的層面相對不夠。因此，農合聯目前主要應在加強農業農村社會化服務上做文章。具體地說，各級農合聯的基本服務功能為生產服務（技術推廣、生產性服務、農產品加工等）、供銷服務(農資供銷、農產品營銷、消費品流通等）、信用服務（資金互助、保險互助、融資擔保等）。同時，農合聯可受政府及涉農部門委托或購買，承擔部分公共服務、政策執行、農情調查等具體實施工作；還應做好與本級政府溝通和向本級政府、上級農合聯反映農情民意、提出政策建議等工作。各級農合聯的經營性服務功能實行實體化運作，由作為會員的農民合作社及聯合社、行業協會、企業等實體承擔和實施。
從構建“三位一體”農民合作組織體系的角度講，鄉鎮級農合聯是農合聯組織體系中直接面向服務對象的基層環節，主要承擔具體服務事項的組織實施。縣級農合聯是農合聯組織體系的關鍵環節和綜合平臺，主要承擔聚合服務力量、配置服務資源、生成服務功能、運作服務事項等職責。省、市兩級農合聯主要承擔組織建設、制度建設、發展規劃、運行管理等職責，并提供下級農合聯難以提供的共性服務。
3、關于“三位一體”（農合聯）的治理結構
農合聯的成員主要是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包括農民合作社及聯合社、行業協會等）和規模較大的家庭農場、合作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也可以包括具有為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和農民生產生活服務功能的涉農企事業單位（包括農業科研推廣、農業生產性服務、農產品加工流通、農資購銷、金融供給等組織和企業）以及其他相關組織和個人。
農合聯應實行民主控制、民主管理。農合聯成員（代表）大會是最高權力機構，選舉或罷免農合聯理事、監事和出席上級農合聯成員（代表）大會的代表，議決農合聯的重大事項。在農合聯成員（代表）大會休會期間，農合聯理事會負責執行成員（代表）大會決議，監事會負責監督理事會執行決議和財務。
農合聯應堅持以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為主體。各級農合聯成員（代表）大會的代表、農合聯理事會和監事會的成員應有三分之二以上為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代表。農合聯理事會可實行獨立理事制度，由獨立理事客觀評價農合聯的運營和管理狀況。農合聯中如有涉農企事業單位會員，不應享有選舉權和除監事以外的被選舉權。
從構建“三位一體”農民合作體系的角度說，農合聯原則上可按行政層級設置，以縣、鄉鎮兩級為重點，逐步形成省、市、縣、鄉鎮四級組織體系。鄉鎮級農合聯一般實行“議行合一”，規模較大的也可實行“議行分立”。而縣級及縣級以上農合聯則實行“議行分立”。如果是“議行分立”，則農合聯理事會應聘任執行委員會領導班子。執行委員會可以依托同級供銷合作社聯合社執行管理機構組建，也可依托其他組織組建，還可由理事會直接向社會聘任人員組建。
三、積極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
1、要準確把握習近平的“三位一體”農民合作思想
在積極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的進程中，一定要準確把握習近平的“三位一體”農民合作思想。在筆者的理解中，習近平的“三位一體”農民合作思想或許可以概括為：為農服務、民主管理、聯合發展、協同治理。首先，“三位一體”農民合作組織體系從根本上是姓農、為農、務農的，是為了實現農業現代化和農民增收的，而絕不是打著“為農服務”的旗號搞攤派、強買強賣、壟斷經營；其次，始終是自愿加入、民主管理、共建共享的，而絕不是行政化的、部門化的；再次，應在發揮市場決定性作用的基礎上聯合發展，積極引導經營業務相同的農民合作經濟組織橫向聯合和業務相關的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縱向聯合，促進農民合作經濟組織擴大組織規模、拓展服務功能、發展一體經營、增強競爭實力，使農民合作經濟組織走上跨區域規模化和跨領域一體化的聯合發展道路，而絕不是以行政手段“拉郎配”、隨意干預；此外，更進一步地看，應通過建立、發展“三位一體”農合聯體系，正確處理政府、市場、社會在“三農”治理體系中的關系，充分發揮農民合作經濟組織聯合會的協同治理作用。
當前，我國農民合作社等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在現代農業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越來越突出，但產權關系松散、服務功能單一、競爭實力弱小、利益聯結不緊等問題比較突出，難以適應日益成長起來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對覆蓋全程、綜合配套、便捷高效農業社會化服務的迫切需求，難以適應日益富庶起來的農民群眾對多層次、多樣化、便利化生活服務的迫切需要，必須通過深化改革，擴大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橫向合作和縱向合作，加快農民合作經濟組織聯合發展。也正是著眼于此，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積極發展生產、供銷、信用“三位一體”綜合合作。
2、要科學推進生產、供銷、信用“三位一體”綜合合作。
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對“三位一體”不能狹隘地理解。“三位一體”體現的是大合作的思路，其具體形式可以是多樣的，服務內容可以是多元的，不僅僅是生產、供銷、信用三個方面，只要是為農服務的資源，都可以融入到這個綜合平臺中。它提供的服務有市場化的，有公益性的，也可以承接政府購買的公共服務。它有龍頭作用，但不是龍頭企業；它有服務功能，但不是盈利機構；它與政府有密切聯系，但不是政府部門；它也不同于日、韓農協以及我國臺灣地區的農會。無論如何，市場化是“三位一體”應有的方向。
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思想要解放一些，思路要拓寬一些，只要有利于更好為農服務，有利于農民增收致富，有利于實現農業現代化，就要向前推進。構建“三位一體”組織體系，要堅持因地制宜，不搞“一刀切”、“一陣風”，要允許各地根據實際去探索創新，在實踐中不斷提升完善。
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關鍵還是要提升農合聯的為農服務實力和能力，通過服務凝聚民心，實現可持續發展。要牢牢把握為農服務發展方向，在促進農業規模經營、助推農產品銷售、推動農業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農村合作金融、破題農村電子商務、壯大農村集體經濟等方面大膽探索，切實服務，取得突破。要注重統籌各類為農服務資源，發揮涉農協會、龍頭企業等各類涉農資源優勢，建立完善的社會化服務體系，增強服務各類農業經營主體的功能，使農合聯運作“實”起來。
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基礎還是在每個農民合作社、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建設和發展。因此，農合聯要實實在在地把根扎到泥土中去，幫助每個農民合作社、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抓生產、做營銷、謀發展，促進農民合作社規范建設，推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之間構建既有效又合意的利益聯結機制。
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特別是構建“三位一體”農民合作組織體系，勢必涉及到農業經營體制改革、農村金融體制改革、涉農部門職能轉變及企事業單位改革等棘手問題。要本著改革的精神，簡政放權，厘清政府與市場、社會的關系，把該放的權力放開放到位，把該管的事切實管住管好。要該轉移的轉移，該委托的委托，該購買的購買，努力使農合聯真正成為為農服務的綜合體，既承接政府委托、購買的公益性服務，又做好市場化經營和農業農村社會化服務。
總之，要積極發展“三位一體”綜合合作，把習近平總書記的“命題作文”做正、做實、做新、做好。
本文來源：《中國農民合作社》2017年第3期，為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1333011、71373063）的研究成果。
（作者：浙江大學CARD中國農民合作組織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微信號 浙大卡特三農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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