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生產性服務業是現代農業發展的關鍵,農業消費性服務業則是農產品價值提升的關鍵。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核心是產業振興,產業振興的關鍵是抓好農業生產性服務業和農業消費性服務業。農業生產性服務業是農村專業化的產物,農業消費性服務業則是城鄉融合的產物。農業生產性服務業的服務對象是各類農業經營主體,而農業消費性服務業的服務對象則是平時接觸農業比較少的城市居民。
首先,農業生產性服務業是現代農業發展的關鍵。
中國改革開放近四十年,農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也面臨著諸多問題,比如農業經營規模過小、農業效益過低、農產品價格波動、農產品質量亟待改善等問題。這些問題都可以通過完善農業生產性服務業得到解決:
在土地流轉有困難的地方,可以用服務規模化取代土地規模化。雖然種植大戶、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涌現提高了農業的規模效益,但在很大地方土地流轉仍面臨著很多難題。農業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個問題,農業經營主體通過將越來越多的環節外包給服務組織,導致了越來越多的農業作業環節向服務組織集中,從而通過服務規模化實現了土地規模化。比如一塊2000畝的土地,雖然承包經營權仍然分散在上百個經營主體手中,但如果這些經營主體都把某個生產環節外包給一個服務組織,那么該服務組織就能夠以統一提供服務的形式實現規模化操作,即用服務的集中取代土地經營權的集中,用服務規模化取代生產規模化。規模效益的提高也提高了農業經營效益。
生產性信息服務可以解決農產品價格波動痼疾。小規模生產一直是中國農業的體制性痼疾,市場信號因大量小規模生產者存在而導致碎片化問題,實際上也可以通過完善服務環節解決。比如,齊河美東農業科技有限公司擁有種植基地5000畝。為了避免農產品價格波動而造成損失,就需要避開熱門品種種植。他們的方法是了解種子公司的種子銷售情況,如果發現某種作物種子銷售多于往年,他們就會改用種子銷量偏少的作物品種。這種方法使他們多年來沒有因為價格波動而招致損失。雖然通過三次產業融合和訂單農業,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農產品價格波動導致的損失,但因為仍有大量的小農戶沒有納入三產融合或者訂單農業體系,農產品價格波動的根源——小農戶對價格信號反應過度而導致的農作物播種面積的忽高忽低——仍未根除。如果在種子銷售環節通過信息反饋和整合而有效調節農戶良種購買,就能夠調節農產品的播種面積,從而減少價格波動。
生產性監管服務可以解決農產品質量問題。在農產品質量方面,最突出的問題是農藥殘留。如果從經營領域入手來解決濫用農藥問題,則幾乎無從下手。因為面對著數目眾多的農業經營主體,監管成本會高得無法執行。但如果從服務領域入手,則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現在很多地方通過加強對服務領域的監管,基本上解決了濫用農藥問題。壽光市對經營農藥的農資經營實體實施網絡式監控,農藥流通的每一個環節都登記入冊,從而有效地把劣質農藥完全排除在市場之外。青島市則通過政府補貼鼓勵施用優質農藥,對于政府采信的優質農藥,政府補助價格的一半。如此就使劣質農藥在價格上毫無競爭力,從而被排除在外。可見農產品質量控制只有從服務業切入才有立竿見影之功效。
其次,農業消費性服務業是農產品價值提升的關鍵。
農業生產是以產品生產為終點,而農產品則主要是作為食品進入市場。也就是說,絕大多數農產品都是產品屬性的。但現代農業發展所呈現出來的很多新業態,幾乎都是把農業發展的產品屬性升級為服務屬性。農業生產的最終產品不再是食品,而是觀光、體驗、養生等服務。例如觀光農業把農業做成了旅游產業,養生農業開發的是農業的生態功能,都不是食品性消費,而是服務性消費。采摘農業更看重的是采摘的過程所產生的快樂,而不僅僅是產品采摘以后食用時的快樂。同時,采摘活動的快樂也增進了食用的快樂:自己采摘的農產品吃起來更有味道。
可見,農業消費性服務業直接改變了農作物和農產品的性質,從產品屬性改為服務屬性。作為食品的農產品其消費價值受到很大局限,比如一個蘋果吃完就沒有了,而且一個蘋果大致只能供一個人消費。相反,農產品的服務屬性則可以使農產品的消費價值成倍甚至成幾十倍地放大。比如,觀光用的農產品可以供游客觀賞好幾天,甚至可以供上萬人觀看,其消費價值得到了極大地擴展。這方面典型的案例是壽光的菜博會。菜博會上所有的農產品都不是為了食用,而是以觀光為最終目的。菜博會上的農產品因觀光所產生的價值,遠遠高于其食用價值。
農業消費性服務業的發展是城鄉融合的結果,也會進一步促進城鄉融合。農產品的觀光、體驗、養生服務對象主要是無緣接觸農業的城市居民,他們通過參與農業生產過程或者與農作物、農產品近距離接觸而獲得了快樂,增加了對農業的認識,同時也將城市文化帶入鄉村,促進了城鄉文化交流。
總之,農業生產性服務業和消費性服務業是相互不能替代的。前者著眼于提高農業的生產效率和農產品質量,后者著眼于開發農業和農產品的精神性的消費價值,從而極大地提高農產品附加值。農業生產性服務業和消費性服務業已經成為發展現代農業的關鍵,很多農業問題都需要從服務業入手,才能得到有效的解決。另一方面,農業生產性服務業和消費性服務業的發展,不僅通過服務把大量分散的農戶連接起來,從而提高農民組織化程度,而且可以促進城鄉交流,推動城鄉一體化,對于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和組織振興都具有積極的意義。
（作者系山東社會科學院農業發展研究所所長）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大眾日報 2018-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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