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鄉村要真正實現振興,一是鄉村的經濟組織要有內涵式的成長,二是鄉村的市場交易規模要不斷增長。在當前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政策背景、新經濟新業態不斷出現的“互聯網+”背景以及社會互動的網絡社交平臺背景的交互作用下,推動鄉村交易擴展的機制可以區分為行政動員、市場參與、創新驅動和社交鏈接四大機制。
人類社會的發展歷程,同時也是交易不斷擴展的過程,鄉村振興也無例外。根據經典的交易理論,交易包括在組織內根據組織規定進行的交換活動,以及在組織外按照市場規則實施的交換活動。交易擴展至少包含三方面的含義:一是交易的內容不斷豐富,如家政服務,在經濟水平發展較低的階段,主要由家庭成員自己提供,隨著經濟的發展,在市場上也可以購買;二是交易半徑延長,如“黔貨出山”即是要將貴州特色農產品交易半徑,從縣鄉交易半徑延長到省際交易半徑;三是參與交易的市場主體增加。市場交易擴展的含義則通常被界定為:市場上可以購買的商品和服務種類增加、交易可及性提高和從事商品交易的市場主體增加。
在當前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政策背景、新經濟新業態不斷出現的“互聯網+”背景以及社會互動的網絡社交平臺背景的交互作用下,推動鄉村交易擴展的機制可以區分為行政動員、市場參與、創新驅動和社交鏈接四大機制。
一是行政動員機制。根據《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鄉村是“具有自然、社會、經濟特征的地域綜合體,兼具生產、生活、生態、文化等多重功能,與城鎮互促互進、共生共存,共同構成人類活動的主要空間”。從產業的角度看,一般認為鄉村是以農業產業為主的地理空間。農產品價格的“天花板”現象與生產成本的“地板”現象,使得農業在市場競爭中處于劣勢,因此,政府支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成為我國新時代的鄉村發展主基調。行政動員鄉村交易擴展的邏輯,從組織內來講,扶持專業合作社、支持新型集體經濟組織的建設等,都是通過行政動員資源的方式,幫助農村的經濟組織發展壯大;從促進組織外的交易擴展來看,實施農產品質量提升工程、品牌打造工程、出臺招商引資政策、鼓勵農民工返鄉創業、發展農村電商、改善農村基礎設施等,都是為了豐富鄉村交易的商品數量,提升交易商品的質量,增加交易主體,延長交易半徑。
二是市場參與機制。在政策引導、利益和創新驅動以及社交鏈接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在鄉村總體呈現空心化、老齡化的大背景下,依然有不少市場主體,自發參與到鄉村振興的經濟建設中來。這里面既有大資本進入的綜合體開發,也有當地小微企業的長期堅守,還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不斷成長。與行政動員機制將資源投向深度貧困地區不同,市場主體主要聚集在區位較好、有資源、有開發基礎的近郊農村和鄉鎮;邊遠農村仍然是市場主體單一、“下行多上行少”的交易不活躍地區。綜合來看,市場機制促進農村經濟組織內部的交易擴展,主要表現為大企業以松散或者緊密的利益聯結機制,將農戶組織化、內部化的過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企業化發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增加等。從組織外的市場交易拓展來看,則集中表現為優質特色農產品以“供給創造需求”的現象增多;農產品交易半徑不斷突破行政邊界的過程;以及市場交易量持續放大的過程等。
三是創新驅動機制。這是一種交易擴展的混合驅動機制,從某種意義上看,市場因素在創新驅動機制中發揮著更為根本的作用。創新被認為是企業家的特殊工具,是企業家才能的靈魂,因此,從人力資本的角度看,擁有企業家才能的勞動者是一種稀缺的異質性人力資源。正因為企業家才能的稀缺性和異質性,使得企業家才能只能“被發現”和“被釋放”,而很難“被培育”。當前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各級政府非常重視對農村致富帶頭人的培養。從鄉村發展的經驗來看,能人帶動確實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互聯網+”背景下,鄉村交易擴展的創新驅動機制被賦予了新的時代特征,主要表現為鄉村新經濟、新業態的出現。比如社區支持農業(CSA)、OTO商業模式以及基于平臺和分享思維的新業態等,都在各地農村不斷地被孵化出來。創新驅動的鄉村交易擴展,從組織內部來看,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傳統的“企業”和“市場”的邊界,正在催生一些用傳統的組織理論、企業理論難以解釋的新型市場交易主體;從組織外部來看,則是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制約交易擴展的信息因素,依托互聯網技術,實現信息的低成本高時效傳輸,促進交易的實現和擴展。
四是社交鏈接機制。從本質上來看,可以認為社交鏈接機制是創新驅動機制的一種具體表現,但因其發生的普遍性和可及性,又使其具有特殊性。社交鏈接機制主要基于社交平臺,依托發起者的熟人關系展開;并運用互聯網思維的口碑營銷,通過熟人鏈接熟人,從而實現交易的擴展。移動互聯網的廣泛運用,是社交鏈接機制得以低成本發揮作用的前提和基礎。對于生鮮農產品交易而言,社交鏈接機制具有獨特的優勢。在市場經濟中,交易量放大、交易半徑延長既是利潤增加的表現,也是利潤增加的手段。這種思維在農村經濟發展的運用,集中表現為追求農業生產規模、農產品產量規模,但是由于農產品與工業品的貯藏要求、價格和收入彈性的不同,對農業生產規模的追求,并不一定總是能夠實現交易的擴展,反而容易出現“谷賤傷農”和銷售難題。而基于社交鏈接的農產品交易,由于農民交易主體的朋友圈資源以鄉鄰、親朋好友為主,居住地相對集中,生鮮農產品的及時交易很容易實現。因此,基于社交鏈接的鄉村交易擴展機制,從組織內部來看,可以催生海量的交易主體。從組織外部來看,正是海量交易主體的產生,增加了參與市場交易的主體,擴大了交易規模;同時,基于“熟人+熟人”的社交網絡拓展機制,使得基于社交網絡的交易逐漸形成葉敬忠教授所倡導的“巢狀市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市場失靈與政府機制漏出的小農戶對接大市場難題。
今年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第二年,也是決戰決勝脫貧攻堅的關鍵之年,推動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機銜接,全力推進鄉村振興戰略,需要處理好鄉村交易擴展的四大機制之間的關系。一方面,要高度重視行政動員機制在引導、培育市場機制方面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更要激發市場主體活力,讓市場機制、創新驅動和社交鏈接機制發揮決定性作用,形成農村交易在空間格局、層次規模的錯位發展和多元共生,實現農村交易從內涵到外延的不斷豐富與擴展。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貴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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