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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維斗等:秸稈禁燒政策為何失靈?

[ 作者:倪維斗等  文章來源:中國鄉村發現  點擊數: 更新時間:2016-03-11 錄入:12 ]

3月3日,“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提交了《關于加大秸稈精肥還田新技術推廣破解秸稈禁燒困局的提案》。秸稈應如何處理?本刊去年底與鳳凰網大學問欄目、芝加哥大學北京中心等聯合主辦了“秸稈焚燒與公共決策制定研討會”,嘉賓主要觀點如下:

秸稈最佳出路是壓塊做燃料

倪維斗

(清華大學前副校長、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能源學會會長)

秸稈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目前來看,霧霾天氣導致很多群眾對秸稈野燒有意見。

秸稈到底怎么弄?雖然政府做了很多工作,甚至動用了很多先進技術手段,衛星、直升機都用來監測什么地方有露天燒秸稈,各個地方都成立了禁燒辦公室,有的地方干部還搭個窩棚住在地里頭,但問題沒解決。旁人看了覺得這個做法很蠢,搞得大家都很辛苦,費了很多人力財力物力,卻依然屢禁不止。

為什么呢?一個是農民要騰地,要把地騰出來種下一茬的莊稼,這是農民的根本利益所在。但上頭又不許秸稈堆在地里焚燒,也運不出去。所以,我說這是個公共政策問題。再說秸稈,秸稈總體來說,量還是不小的,每年差不多有7.5億噸,包括玉米和稻草的秸稈,還有3億噸左右的林業廢棄物,小樹干小杈子之類的。這本身是個能源的來源,從技術角度來說,應該是有辦法解決的,也想過很多辦法。比如大概三五年前,有關部門曾推行秸稈燃燒發電。秸稈直接從地里運到發電廠,和煤混燒發電。當然,單單燒秸稈也可以發電。政府一度很提倡,甚至要求每個縣有這么一個秸稈發電廠,但是實踐以后,發現秸稈的搜集、運輸問題不好解決。還有一種方法是國家正在大量做的,把秸稈變成液體燃料,我國的汽油、柴油都比較缺,從能源安全角度來說也是個好事兒,這個工作也做了很多年,應該說也有很多進步,但成本也是個問題,距離真正的商業化還比較遙遠。

第三種就是把秸稈打碎壓塊,或者弄成顆粒做燃料,可以替代農民的灶,采暖也可以的。目前來看,主要是國家沒有因地制宜的好政策,例如秸稈比較多的地方怎么辦?少的地方怎么辦?

原來說秸稈還田,這個也有很多問題,一般的秸稈在地里不降解,打碎了放到地里頭,頭一兩年對地沒好處,尤其在北方,溫度和濕度比較低,秸稈不容易降解變成肥料,到后來農民就不愿意了。大量地拿去喂牲口,牲口也吃不了這么多秸稈,趕上牲口快出欄賣錢了,光吃秸稈也不長膘了,還得吃糧食。所以,作為飼料也是有問題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能源化,方法就是我前面說的三種。

我個人比較傾向第三種方法,就是顆粒化壓塊做燃燒。同時分布式應用。秸稈本身是個分布式的能源,分布式能源必須分布式用,秸稈集中在一起運輸困難,一個2萬千瓦的發電量,對于火電來說太小了;但2萬千瓦的發電量要燒掉20萬噸的秸稈,從各個地方拉去供應非常復雜。

現在又有個問題,就是秸稈比煤的價格高,有的地方煤非常便宜,現在煤產能也過剩,如果秸稈壓塊出來的價格高于煤,那么農民就用煤了,不管什么污染不污染,什么便宜用什么。所以,秸稈搜集起來壓成塊兒賣不出去,推廣不了。所以,相關政策還是很值得研究的,例如誰用這個秸稈壓塊,政府就適當地給些補貼。

我到農村去過,如果是用秸稈壓塊這個東西,家里就非常干凈了,農民非常喜歡。但如果農民沒用這個顆粒化的秸稈塊兒,我看他屋里頭的柴火堆啊,一塌糊涂,衛生也不好。應該說,農民對秸稈塊兒還是很歡迎的,但就得價錢便宜,又能連續不斷地供應。不能連續供應,北方的農民也不要,溫飽溫飽,北方的農民首先是溫,冬天沒有采暖他日子過不下去。

在好多地方,我看到當地政府的文件,明令禁止把秸稈壓成塊兒的固體拿去燃燒,害得這些地方都不敢燒了。其實,燒什么不重要,燒成什么樣才是最重要的,排放的二氧化硫是多少都得有個說頭。文件要求就是不許燒,燒了要罰款怎么樣。所以,我們的公共政策管理是個很大的問題。

秸稈打碎還田有成功案例

李季

(中國農業大學資源與環境學院生態科學與工程系教授)

我從三個方面談一些線索和思路。首先是秸稈利用方面,據農業部資料,目前農作物秸稈利用的比例情況,飼料占31.9%;直接還田是15.6%;焚燒還田17.8%;用于培養食用菌2.6%;造紙也是2.6%,還剩下30.5%的去向說是未知,估計就是直接拋棄。我們一算,有效利用率只有52.7%。

從農業的角度我們測算了一下,秸稈里含的養分可以折算成化肥的1/4,養分的量很高,理論上秸稈利用起來,可以減少化肥用量的1/4。

第二點就是技術路線,秸稈到底應該怎么對待?不同的專業和學科,有不同的技術路線,我們從農業專家的角度,覺得技術路線有這么幾條:

一是直接還田。就是說秸稈收獲的時候,通過機械把秸稈粉碎還田一次完成,這也是所有發達經濟體最主要的處理方式,是成本最低的,可以固碳回肥土壤,這是生態效益比較突出的一種方式。好多地方沒有辦法還田,我們考察發現,是設備沒有解決,只有聯合收割機,后邊沒有秸稈還田機,現在要配上。設備解決了之后,從技術角度來說就不難,完全可以還田。

二是間接還田,包括飼料化和肥料化。前者就是把秸稈作為飼料,主要是拿去喂草食動物,再分解出糞便。那么就可以規劃,比如說多少萬畝地我可以對應一個堆肥廠,就是跟一個農業合作社合作,這是間接還田,是通過肥料化還回去了。此外,秸稈也可往栽培食用菌,往造紙方面發展。總的來說,從技術路線的角度來看,現狀還是以秸稈還田為主。

最后,我想談兩個案例,也是最近十幾年的事。

一是山東桓臺,桓臺主要種小麥和玉米,一年兩茬,這個地方上世紀80年代末,就開始小麥秸稈還田,玉米秸稈還田是從2008年開始。大概到2013年,全縣的35萬畝玉米秸稈全部利用了,13萬畝是機械化還田,還有22萬畝是綜合利用。綜合利用里面,一個是能源化,有個很大的企業,是做秸稈壓塊的,另一個養牛的企業拿去做飼料。麥秸是直接還田了。那還田之后有沒有問題?山東桓臺的做法是隔上兩三年,田地會深翻一次,翻到三四十厘米深。這么多年下來,產量不受什么影響,全部還田也是可行的。

二是安徽遂溪,正好是在淮北,也是做了一個秸稈綜合利用的項目,它目前的情況,秸稈綜合利用率55%,還田比例在春季只有30%,秋季37%,還田率比較低。淮北地區在2000年的時候,秸稈綜合利用率就達到85%,現在降到55%,降了30%,為什么?很大程度上是農民的生活生產方式變化了,原來秸稈都是拿去燒火,做飼料。現在,養殖基本是工廠化、規模化的養殖場了。原來還有農民拿秸稈去做有機肥,現在也不做了。地方政府也在推動農機配套的項目,還有能源化的,有做食用菌等,有拿去養殖等不同的方式,也想通過一些大型的企業來帶動。總的來說,我們的觀點還是把秸稈還田作為主要方式,再提供相應服務,讓此事組織化,只要連續地做下來,秸稈還田是可以解決秸稈利用問題的。

應探索生態補償機制實現雙贏

靳樂山

(中國農業大學中國生態補償政策研究中心執行主任)

千百年來,秸稈在農民眼里是很有用的東西,但最近一二十年突然成了問題了。此前,秸稈不管是當飼料還是做堆肥,成本都比較低,現在成本高了,農民就用不了了,雖然不讓燒了,但又有各種部門推廣的各種技術,可推廣這么長時間,仍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實際上,最主要的還是成本太高,使技術很難得到推廣。例如,怎么把秸稈搜集起來再儲存利用?這種成本太高了,技術很難往前走,那么最后只好通過行政方法來禁燒。干部下基層蹲點,農民一看白天不行,那我就晚上燒。晚上一燒,干部晚上也得在村里看著,導致監管成本急劇上升。所以說,核心問題是成本。

如果有一個雙贏的方法,比如一方面把秸稈利用起來,另一方面,相關企業用這個方式掙錢,這是最好的。就是靠市場去解決,只要市場的參與者能夠賺錢,那這個環境問題就解決了。目前看來,這種雙贏還不是主流。在缺乏雙贏機會的情況下,就需要政府在一定程度上的參與,就比如說補貼。

我在中國生態補償政策研究中心工作,生態補償是什么意思呢?

秸稈焚燒是個環境問題,如果減少焚燒,合理利用的話,就會產生一些環境效益。秸稈焚燒本來是個環境污染的問題,農民污染了,為什么還要補貼他們呢?

其實,在環境治理過程中,污染者付費的治理方式,只適合工業園的治理。對秸稈這樣的環境問題,不能應用污染者付費的原則。恰恰相反,受益者付費的方式比較成功,尤其是對于面源污染的治理,就是按照受益者付費的補償機制。

農民種玉米,玉米棒子是當成寶貝收回去了,秸稈則一燒了之了。玉米一斤賣9毛錢,秸稈賣不了錢,假如你能讓秸稈一斤賣一毛錢,也許農民就把這個秸稈賣掉了。如果一毛還不行,那就提到一毛五。只要讓秸稈體現出價值,解決起來就不成問題了。

當然,具體的補償機制、補償路徑都需要很具體的設計。

農民無力承擔處理秸稈成本

韓朝華

(中國社科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

我不是做農業方面研究的,這兩年主要是研究國有企業,恰好去年在農場調研時,接觸到了秸稈處理問題。

剛才各位嘉賓談到的秸稈焚燒的問題,都是從技術層面來說的。我認為,這不僅是一個技術問題,也不僅僅是個技術推廣問題,還是個農業生產方式的問題。中國農業幾千年來,一直是精耕細作。秸稈在小農經濟里頭,是非常重要的資源,可以做飼料、燃料、建材。稻草是重要的建筑材料,農民舍不得浪費,他一定要充分、有效地加以利用。

如今,秸稈為什么會被燒掉?為什么會成為負擔呢?就是因為生產方式發生變化了。農民的生產水平提高了,生活水平提高了,他沒有時間投入地里的勞動,所以說秸稈成為一個負擔。

那么,接著我們就要面臨秸稈怎么處理的問題。現在一些國家在處理秸稈上,是有成熟技術的。為什么到我們這里卻不好用呢?

我想有幾個原因。類似工業化的處理,做成酒精,拿去發電,這些技術都成熟,但最大問題是覆蓋半徑的問題,秸稈的運輸成本太高。除非這種企業每隔150公里就有一家,甚至一個縣有一家,所以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商業上可行性的問題。現在發達國家處理秸稈的主流辦法還是利用機械粉碎還田。

可是,為什么粉碎還田在中國很難實行呢?主要還是小農生產,規模不夠,對很多農民來講,農業是個輔業,不是主業。現在農村很多家里的勞動力還是去外地打工。農民不愿意放棄種地,但也就是湊合著種,圖有個保障。青壯年農民出外打工有了收入以后,回家種地,或者用機械、或者請人來收割。家里老人家就是看一看,打打農藥。

中國的農村勞動力現在貴了,非農忙時節很難請到人。農民請人把糧食收割回來,還要再雇人把秸稈搬回來,顯然不可能。秸稈處理是個大成本都活,費時費力,很不合算。我在安徽調研,那里是雙季稻,種水稻一畝地的人工成本20塊錢,秸稈還田的話,一畝地成本要80塊錢,這顯然是個大負擔。現在安徽那邊,每畝地秸稈還田補貼20塊錢,上海那邊高達45塊錢,但也不夠。為了推動禁止焚燒,上海地方政府自己掏錢補貼。

農民種地本身已處于虧損邊緣,怎么還能讓農民承擔成本呢?這條路肯定行不通。

可考慮地方政府間的轉移支付

聶輝華

(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副院長)

秸稈處理涉及兩個方面,一個是技術方面,另一個是經濟方面。

從經濟角度看,對燒秸稈的農民來講,把秸稈燒了,對他來說是個理性的選擇,從經濟的角度看他自己很劃算。

另外,從企業來講,企業發明、生產一套機器來處理秸稈,但很難賣出去,企業很可能劃不來。這就是一個經濟問題,這就需要政府來介入,來做協調性的工作。

第一就是推廣。能不能根據區域特點,比如有的地方就地燒了,有的地方回田,有的造紙,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一樣。政府應該起牽頭作用。

第二個是地區間互惠。對河北農民來說,強迫禁燒是不公平的,憑什么我要多花錢,讓北京市民來享受好空氣?你們誰給河北農民錢了嗎?給東北農民錢了嗎?沒有給,那外地農民憑什么給你們做貢獻?所以,也不能僅僅靠河北的地方政府給補貼,北京政府也應該給些補貼。這個地方政府間的轉移支付一直是被忽略的。有錢地方的政府,就應該為這個事兒多掏點錢,因為北京市處理空氣污染的成本會更高。

第三就是制度設計。土地制度還是要有相應的改革,不然的話,沒有辦法搞大規模經營。大規模經營的話,秸稈可以造紙,也可以做能源。如果產權問題不能完全解決,我們在別的方面也要有些激勵政策。

最后,我的老家在江西,江西是半丘陵地帶,紅土的路太軟,很多農業機械開不進去。處理秸稈的農業機械可能需要特殊設計,費用可能還要上升。

農民為什么要躲衛星

司開玲

(淮北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講師)

我對秸稈禁燒問題談不上系統研究,但我非常關注。我出生在農村,在我的童年記憶里,從來沒把秸稈焚燒作為問題來看。

2009年,我看到禁止焚燒的小宣傳車,就覺得蠻好奇的。今年5月,我就選了安徽淮北遂溪的一個農村,還有江蘇東海那邊的一個農村,做了兩個調研。

在遂溪調查的時候,我偶然發現,當地為了禁燒動用了市里面的消防車。

現在一些地方上禁燒的做法,我覺得有點變味,多少帶有運動的色彩。在這樣的背景下,禁燒的權力運作方式,很多時候是忽略了地方的特殊性了。我當時在淮北遂溪做調研的時候,跟農民待了大半天,他們說如果禁燒,種子很難播下去的,燒能滅蟲害啊,滅草啊,這是長期積累的經驗。

另外,遂溪更有意思的地方是,那是一個省領導視察的點,他們村里面也動用了大機器。選了一畝地作為試驗田,把秸稈粉碎還田,但村民一起交流就說,接下來愁死了,那片土地很松,可怎么種啊?村干部也很愁,等到領導來的時候,市領導陪同的,村干部根本沒有發言的機會。我看只有那一畝試驗田沒有燒,其他的差不多被燒光了。

在這個過程中,很多時候領導們忽略了農民對事務的參與。在整個決策過程中,很少去考慮農民能夠接受的方式是什么。在禁燒失效的大背景下,對于野燒的行為,我個人的理解,是對于權力的一種無聲反抗。所以,假如從社會文化的角度去思考,我們需要更多地考慮到農民主體性的問題。

另外,在我們老家江蘇東海那邊,還有個現象,那邊水稻秸稈也粉碎還田了,但碎秸稈進水一泡就出現很多的臭水黑水,最終流到溝里面,導致出現很多死魚。站在我老家農民的角度來看,秸稈禁燒是解決了城市的空氣污染問題,保障了飛機場、高鐵線路的正常運營,保障了相關一部分人的權利,但對于農民來說,他們的利益受到忽略或人為排斥。

就我個人的觀察來說,在江蘇,禁燒做得相對好一點,因為江蘇好多地方是種水稻的,就是灑一遍水,然后直接播種。但安徽淮北嚴重缺水,農民用地下水灌溉玉米,所以才會出現禁燒失敗的問題。

我們老家那地方,在2009年之前是晚上燒秸稈,因為衛星監控是有時間段的,那個時間段是可以避過去的。我2015年5月看了國家氣象局每天公布的點,衛星過境時間是抽樣的,最后農民就是在躲衛星了。

鼓勵點對點的協商解決之道

楊大利

(芝加哥大學政治學系教授、芝加哥大學北京中心主任)

站在農民的角度,有人可能覺得,焚燒秸稈是農民在爭取自己的權利,他可以有權利,他本來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他小的時候都是把秸稈燒了,秸稈燒后還田就當肥料了,燒掉還可以消除害蟲。

刀耕火種的做法是歷史上就有的,東南亞也是這樣,每年到了收割后的季節,印尼農民焚燒秸稈的情況也是很普遍,濃煙飄到鄰國新加坡,導致新加坡的空氣污染非常嚴重。

為什么現在政府明令禁止,還是有農民要焚燒秸稈?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農民偷偷點火焚燒秸稈不容易被抓著。這和排污嚴重的貨車一樣,司機半夜開進北京城來,相對來講監管的力度不夠強,不容易被抓住。這與農民、司機的環保意識有關,也與相關部門的監管力度不夠強有關。當然,即便是一個真正的警察國家,也不可能完全禁止上述行為。

要解決上述問題,需要有一個過程,需要掌握一個合適的度。另外,還有地域的問題。比如說,成都的雙流機場受周邊農田秸稈燃燒產生的濃煙影響,飛機不能起降了,那就讓雙流機場出點錢解決問題,機場方面可以想辦法給周邊農民一些補償。所以,我個人覺得,應該鼓勵這種點對點的協商解決之道。

中央政府特別希望做這個事兒,中央政府可以拿錢做一些事。地方政府呢,也可以去做。類似機場附近,那就通過機場去掏錢補償、去與周邊農民協調,畢竟機場也是公司。現在,我個人感覺,各個不同層面都可以去探索著來做。不同的地區,應該有不同的辦法,類似東北地區這樣土地規模較大的,秸稈可以制成燃料,有些南方地區土地分散,那就可以通過其他方式處理。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環境與生活》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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