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青田,更多人首先想起的也許是青田石和青田石雕,一座青田石雕作品《葡萄山》就把青田石的細膩溫潤和青田石雕藝人的巧奪天工表現的淋漓盡致。
但令青田人更自豪的應該是他們從他們的祖先古越人那里繼承來并充分發揚光大的稻作文化-稻魚共生系統。聯合國糧農組織于2005年6月將青田稻魚共生系統列為首批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保護試點,青田稻魚共生系統成為中國第一個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
古越人最遲在7000年前就在長江流域創造了稻作文化和漁獵文化。在浙江省余姚河姆渡遺址出土6000多年前的稻谷遺存,碳化稻谷就有250噸,同時出土的還有木槳、陶舟、結網工具和多種魚骨。漢代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形容“楚越之地,地廣人稀,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
春秋末,越國首富陶朱公范蠡開創中國堰塘養魚歷史,撰寫出世界上第一部養魚專著《養魚經》,記述“治生之法有五,水畜第一”的養魚生產實踐。
在這片水草豐茂、物阜民豐的大地上,吸引了吳王夫差、越王勾踐、秦王贏政、西楚霸王項羽、漢王劉邦等一代代梟雄征戰討伐,公元前306年越國被楚國攻破,越國分崩離析,到漢武帝時,一部分越人遷入中原被漢化,不愿歸附漢朝的越人,逃往浙西南山區、廣西貴州、福建、嶺南,分別被為稱為山越、西越、閩越、南越,統稱為百越。
據考證現代的吳語,閩語和粵語,少數民族的壯侗語系和苗瑤語系,臺灣原住民,甚至泰國的泰族、緬甸的撣族、越南的京族和芒族語言,都與百越民族的古越語語言同源。
“飯稻羹魚”(以稻米為主食,以漁獲為羹肴)的飲食文化流淌在百越后裔的血管中,無論是逃往浙西南的山越、還是逃往更僻遠的貴州從江、廣西龍勝,甚至逃往嶺南山地的百越苗裔都把稻作文化從河網平原帶到崇山峻嶺。青田人如何整理梯田的未見文字記載,從其它百越的后裔的做法中我們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唐昭宗年間(889—904年),時任廣州司馬的劉恂在《嶺表錄異》中記載廣東西部山區農民利用草魚食草習性熟田除草的情形:“新瀧等州山田,揀荒平處,以鋤鍬開為町疃。伺春雨,丘中聚水,即先買鯇魚子散于田內,一、二年后,魚兒長大,食草根并盡,既為熟田,又收魚利,及種稻且無稗草,乃齊民之上術也。”利用草魚的食草習性去除雜草熟化土壤,而且在后造也沒有稗草,這也為現代的試驗所證明,現代試驗證實用除草劑防治雜草,雜草很快又衍生,而稻田養魚的隨著魚的長大,取食雜草能力更強,不但能吃掉稻田的雜草,而且能吃掉稻底多余的腳底禾和后期的無效分蘗,后造防除雜草的效果更長,而且能改善水稻的通風透光條件,這是水稻栽培農藝上有價值的技術革新。
廣西龍勝的壯瑤族先民在修筑龍脊梯田時先沿等高線挖去表土,然后用條石或夯實土層筑土埂,然后回填上下的表土。
青田稻魚共生系統的價值在于青田先人把原本在平原沼澤生長的水稻帶到高海拔的山地,把魚帶進本來較單純的稻作系統,形成一個生產者-消費者-分解者的比較穩定的生態系統,水稻、雜草為生產者,昆蟲、魚為消費者,細菌、真菌為分解者。水稻雜草利用太陽光能為整個系統固定生產有機物,魚吃雜草、昆蟲和病菌菌核,并通過在水體的流動,疏松土壤、增加氧氣供應,為水稻提供優良生長環境,魚排出的糞便被土壤中的微生物分解供給水稻吸收。在對自然環境小的改變的情況下做到一田多用、一水多用,達到產出品的最大化、多樣化,滿足人類的生存需求。
根據研究,每畝稻田養魚相當于增加優質有機肥500公斤,增加純氮7.9公斤,一季稻田養魚后,有機質增加41%,全氮、全磷、全鉀分別增加13%、23%和42%。水稻紋枯病、稻瘟病發病率減少47%、36%,二化螟、稻飛虱減少80-100%。
青田稻魚共生系統有自己的特色:
1、青田人在山頂保護水源涵養林,人居住山的中上部、水田在山的中下部。由于田塊不大,青田模式在田中不開魚溝、魚氹,采用平田式,但會在房前屋后修魚坑,在冬季利用魚坑讓魚種過冬,或把一些大規格魚從田中撈起放養在魚坑,食用或出售時方便捕撈。
2、青田模式放養的經過馴化的鯉魚品種,清光緒《青田縣志》曾記載:“田魚,有紅、黑、駁數色,土人在稻田及圩池中養之。”由于用流動的山泉水灌溉,魚無土腥氣、魚鱗可食,并可作為一種觀賞魚種出售。
3、青田人會在春夏季采集樟樹葉、苦楝枝葉、黃荊葉壓青作肥,既是一種優質綠肥,又能起到驅蟲防病的作用。
我贊同如果經過適宜的改良,青田模式很容易完成有機農業的轉化過程的觀點。如選育多年生水稻或恢復高稈芒長稻種,完善魚溝魚氹稻田魚工程采用深溝高畦栽培模式,增加蝦、蟹、鱉等飼養品種等。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微信號 天天農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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