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9年第11期的《求是》撰文《把鄉村振興戰略作為新時代“三農”工作總抓手》,強調要把鄉村振興戰略這篇大文章做好。“兩辦”印發《關于加強和改進鄉村治理的指導意見》進一步指出,要健全黨組織領導的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走鄉村善治之路。鄉村振興的核心要義在于文化,在新時代的社會轉型關鍵期,如何道之以德、戒之以法、齊之以禮,用鄉村文化凝聚鄉愁,重拾人們心中那一片凈土,發掘新鄉賢文化不亞于一次破題。
這不僅包括物理空間,而且囊括文化空間重構。它意味著,我們要盡可能將鄉村的中堅力量識別出來,鼓勵真正的“新鄉賢”回饋農村、反哺鄉村。亟待重構新鄉賢文化,讓鄉土“風箏不斷線”,建構“有靈魂”的鄉村,為鄉村社會筑起堅強的精神堡壘,以破解鄉土社會多重困境。
當前鄉村的利益結構日益復雜,原有治理體系表現乏力,由此,新鄉賢文化成為了嵌入鄉村社會治理結構中的一個新變量。新鄉賢文化已被認定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內驅動力和人才支撐,給人描繪了一幅美麗鄉村畫卷,目前學界雖對其界定尚不清晰,但可以肯定的是,新鄉賢蘊含著新時代鄉村的內生力量和優秀文化,是我國文化自覺、文化自信的表征之一。因為新鄉賢文化通過對傳統與現代的對接與縫合,擯棄了傳統鄉賢文化的等級、尊卑等糟粕因子,具有滋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推進鄉村基層協同治理等良性功能。
從文化學的視角分析,鄉賢文化是一個地域的精神坐標,是浸染鄉土、溫暖鄉情、維系鄉緣的紐帶,是濡養鄉土文化的延綿血脈,是激活、凝聚、再造鄉土基因的胚胎。在新的歷史語境中,鄉土、鄉情、鄉音、鄉愁雖已賦予了新的意蘊,但新鄉賢文化同樣是由鄉土、鄉情、鄉音、鄉愁這“四位一體”共同作用、同共相融,歷練鑄造形成的。“新鄉賢文化”之所以“新”,不僅在于新鄉賢所處的時代以及所具有的時代品格,更在于其來源和出身已呈多元化。
鄉土是新鄉賢文化生生不息的濃郁血脈。一鄉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士,一方人士孕育一方文化。不要讓故鄉成為僅供遙望和回憶的、模式化的符號。我們需要發現被遮蔽的鄉土,返回鄉土與發現故鄉,改變被城市化、工業化,被所謂發展主義現代化所導向歧途的困境。返鄉不僅僅是經濟和政治問題,同時也是文化和觀念問題,不僅僅是一種實踐,同時也是重要的理論命題。
鄉情是新鄉賢文化無法割舍的永恒主題。故鄉之美既包括景、物,又包括情,包括我們的記憶,包括在那片土地上堅守的人們,還有跟現代化城市生活所不同的、鄉土的、傳統的、更講究人情味與傳承的生活方式。故鄉情懷永難割舍,這就需要鄉賢文化借助多維律動的鄉情,來豐富和完善,來歷練和固守。讓鄉情成為鄉賢文化的不竭動力,讓鄉賢始終圍繞鄉情來挖掘素材、孵化創新、提升品味,演奏好鄉情與鄉賢同頻共振的最美合聲。
鄉音是新鄉賢文化共存共享的傳承載體。人是文化的創造者和享用者,而文字和鄉音是傳承文化的基本載體。鄉音載體最具本土意蘊,這就需要在具傳承鄉賢文化時,充分借助具有濃郁本土特質的鄉音介質。不應讓其成為固步自封于深巷的小家碧玉,而是必須廣泛傳承,及時、精準將優秀的鄉賢文化傳遞,讓人類共享。
鄉愁是新鄉賢文化歷久彌新的精神梁柱。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人類燦爛的文化歷史千和和魅人的文明史詩中,無數從鄉村走出的精英志仕,無不被難以割舍的鄉愁情絲所牽引,又無不由于受執拗不改的鄉愁驅使,或衣錦還鄉或葉落歸根擁抱故土家園。從過去邊緣化的布爾喬亞式的“一縷鄉愁”,日益演化成一種主導社會變遷的“逆城市化”群體行動,新鄉賢用自己的人生經歷和濃濃鄉愁,為鄉賢文化注入了生生不息的情感源脈,也為族人樹立起一座座向上的豐碑,為鄉賢為文化中不可或缺的教化元素和平衡人倫的精神閥門。
二
當農村精英大量涌向城市,農業內卷化、農村空心化、農民原子化問題日益嚴重,我們尤其需要向內審視。十九大以來,隨著我國基層社會治理重心下移,新鄉賢的涌現成為必然。鄉村振興既要塑形,也要鑄魂,而這必須有文化的積淀,新鄉賢文化作為一種柔性的治理手段,不僅起到“孕育者”角色,還能發揮“守
護者”作用,是鄉村振興的力量“凝聚樞”和發展“風向標”,更是永不過時的文化資本。
新時代鄉村只有通過文化振興,向法治有序、德治有效、自治方向發展,才能真正實現有序的鄉村治理,才能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這就需要保護與傳承鄉賢文化資源,多策并舉培育新鄉賢,以文化人,通過培育鄉賢文化,凝聚村民力量,聯結鄉村情懷,為鄉村文明發展注入新的活力。以鄉賢文化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發揮鄉賢參與鄉村發展建設的作用,實現傳統文化與現代社會的對接與縫合。
透過新鄉賢文化,我們才能從鄉村、從歷史去發掘整個社會、民族和國家的道德、倫理之源泉,使我們有信心從基層和歷史的根底上,系統地去激活鄉土社會支撐體系的積極因子。新鄉賢文化通過新鄉賢自身行為引領鄉村社會規范,將鄉規民約與慈孝文化等傳統文化的價值充分發揮。在未來的鄉村治理進程中,自治事項會逐步減少,適用法治的東西會逐步增多,會更加重視德治,以降低自治和法治成本,降低農村社會運行成本。
面對傳統時,只有對其進行深入的根源性探索,傳統才能在當下及至未來有繼續生根與繁茂的可能性。新鄉賢以各種“內嵌”或“回嵌”資本方式,行“道”依“德”“化”下去,走出一條永續發展之路,不僅緩解工業化背景下的“三農”問題,更是以中國道路的文化自信,承擔起關乎中華文明和平崛起的時代新使命。
作為一種弘文勵教、建構和諧的教化策略,新鄉賢文化是最富人文張力、最聚鄉親鄉情的文明衣缽、文化符號。它讓人走得再遠也不至于“失魂落魄”,作為一個地域的精神文化標記,它不只是探尋文化血脈、張揚文化傳統的精神原動力,更是構建鄉愁文化重要組成與重要載體,最終形成資源共享、倫理共建、鄉村共治的新鄉土中國。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規劃項目:“新時代南嶺走廊新鄉賢文化構建及應用研究”(19YJA710001)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曾鷹,湘南學院教授,湖南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湘南學院基地副秘書長,從事鄉村文化、鄉村治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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