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貧困和農村人口空心化是一枚硬幣的兩面。一方面，因窮而空，即因為農村相對貧困落后，大量青壯年農民選擇外出打工，導致了農村人口空心化；另一方面，農村人口空心化弱化了農村經濟社會的發展和治理主體，進而加劇了農村貧困的鎖定狀態，即越空越窮。因此，農村人口空心化下的精準扶貧應聚焦于脫貧主體的培育，即以增強脫貧主體的自我發展能力為主，實現內源式發展。
精準扶貧面臨主體弱化困境
市場化背景下，農村人口空心化日益嚴峻。隨著農村打工經濟的持續發展和城鎮化的提速，我國農村人口空心化日益嚴峻。城鎮化的“拉力”和農村自身的“推力”共同促成了農村人口的持續外流。二元經濟體制下城鎮化和工業化的發展為農村青壯年外出務工提供了大量機會，打工經濟因而得以長期盛行。與此同時，一些地方政府也偏好于把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作為增加農民收入的重要舉措。如此，短期內確實提高了農民收入，但在對打工經濟形成嚴重路徑依賴的同時，也逐步加劇了農村人口的空心化，制約了農村的可持續發展。
農村人口空心化弱化了扶貧的發展主體。首先，打工經濟持續發展下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過度外流不僅導致了普遍的農田拋荒現象，而且使得留守的老弱群體成為農業生產的主體。調研發現，在農村，留守老人和留守婦女承擔了近86%的農業生產任務。因而“誰來種地”確實是個令人堪憂的問題。其次，大量農村人口尤其是農村青壯年的外流致使農村建設主體極度匱乏，嚴重影響了農村基本公共建設的正常開展。農田水利、道路等基本公共建設的嚴重滯后或缺乏是一些地區農村長期貧困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些地方農村基建工程因無法有效協商而難以及時啟動，而農村留守群體囿于自身能力則難以承擔起農村各類基本公共建設的重任。
農村人口空心化侵蝕了扶貧的社會基礎。良好的村莊治理是有效扶貧的社會基礎，而大量農村精英的流失不僅弱化了自治主體、虛化了村民自治，也影響了扶貧工作的有效開展。在農村，一般的情況是，外流的不一定是精英，但精英外流的可能性更大。一方面，受教育年限越長的農民越有可能成為農村的精英人才，但另一方面，受教育年限越長的農民外流的可能性也越大。精英的不斷流失導致很多地方農村出現了人才斷代，甚至一些地方的農村“兩委”換屆都面臨著選舉困境，既存在選民的嚴重不足，也面臨著合意候選人的缺乏。因此，農村人口空心化下不僅村民自治嚴重虛化，而且扶貧任務也因難以找到合適的承接主體而無法落地。
主體培育：精準于脫貧主體的能力提升
治貧先治弱，治弱先培本。基于農村人口空心化的實情和中央扶貧政策的新導向，農村扶貧應精準于脫貧主體的培育，增強和提升脫貧主體的自我發展能力，實現內源式發展。
抓好基層組織建設是培育脫貧主體自我發展能力的關鍵。作為脫貧的組織主體，做好村“兩委”班子建設就等于抓住了精準扶貧的關鍵。“村看村戶看戶，家家戶戶看干部”。一個村莊發展的情況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村“兩委”班子及其成員的素質。當下，我國農民呈高度原子化狀態，組織化水平較低，農村“兩委”的作用更加重要。為此，一方面要高度重視農村人口空心化下農村黨建工作，以增強貧困地區農村黨組織的凝聚力，提升其扶貧引領力。具體可在選派優秀脫產干部掛職村第一書記的同時，加強農村優秀青年黨員的培養，為村支部儲備干部。另一方面，為提升村委會組織實施脫貧任務的能力，可在完善大學生村官制度的同時，注重挖掘、培育本土的青年干部后備人選。
培育“領頭羊”是提升脫貧主體自我發展能力的有效途徑。具有一定知識和技能的鄉間人才是培育農村生產技術和經營管理人才的最佳人選，是農村脫貧主體的“領頭羊”。因此，可根據各地資源稟賦的實情和發展特色農業的需要，在留守人員和返鄉人員中積極挖掘、培育地方特色人才，通過發展生產帶動鄉鄰脫貧致富。具體可與相關農業院校或科研院所合作進行短期培訓，或選送相關企業參觀、實習，實行“干中學”，同時也可培育生產或經營大戶，并逐步發展各類合作社，訓練農民的生產經營管理能力并增強其市場競爭力。
有效的農村人力資本投資是增強脫貧主體自我發展能力的基石。發揮扶貧的長期效應必須夯實脫貧主體自我發展的基石，為此必須增加有效的農村人力資本投資。首先，要完善農村貧困地區的基礎教育，保證基礎教育的公平性，消除代際貧困的根源。如撤點并校既不能搞一刀切，也不能只是單純地考慮辦學規模和成本，而應充分考慮農村貧困地區的特殊性。其次，要做實農村成人教育，保證農民工培訓不落空、不搞形式，有針對性、有實效，切實發揮國家公共財政資金的應有功效。最后，應搞好農村職業教育。一方面，應積極創新機制，吸引農村應屆初（高）中畢業生就讀涉農專業，為農村培養專業技術人才；另一方面，可根據各地精準扶貧的實際啟動專門人才項目工程。
（本文系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人口空心化背景下農村基層黨建的困境與創新研究”（2015YBZZ022）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西南政法大學縣域治理研究中心）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中國社會科學報》2016年2月17日第9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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