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首先分析了丹麥與中國的農業產業鏈的特征, 丹麥農業產業鏈具有運作模式獨特、農產品優質高效、專業化程度高、分工明確、注重農業品牌以及農民職業化水平高等特征, 而中國農業產業鏈具有經營模式多樣、處于持續加快發展階段、著重發展附加值高的農產品等特征。隨后從組織化程度、化肥施用量、有機農業以及農民水平4個方面對比了中國與丹麥農業產業鏈的差異。最后借鑒丹麥農業產業鏈模式與理念, 提出完善中國農業產業鏈的對策。
農業產業發展的本質是發展產業鏈, 農業產業鏈是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途徑。構建農業產業鏈能夠實現一二三產業的融合, 其發展和完善有利于提高農業產業的競爭力、抗風險能力以及市場的調控能力。農業產業鏈體系的運營和發展涉及農業生產的準備等前期產業, 農產品的種植、生產等中間產業, 以及農產品的加工、儲蓄、銷售、運輸等后期產業, 受市場需求、技術、資本、人才、信息和管理的影響[1]。中國農業經過多年發展, 截至2011年基本形成了農產品種養產銷供等“一條龍”產業鏈以及農工商等一體化產業經營體系。2015年中國財政部頒布的《農業綜合開發扶持農業優勢特色產業促進農業產業化發展的指導意見》指出要延長中國農業產業鏈、帶動區域特色農業產業集群。但從整體上看, 目前中國的農業產業仍處于產業鏈的低端, 農業產業鏈一體化程度較低, 產業鏈各環節相互分割, 利益分配失調、監管能力弱, 急需得到進一步延伸和拓寬。戴孝悌認為中國農業勞動力數量多、素質低, 土地資源高度分散, 農業產業鏈融資難、投資少等因素嚴重制約了中國農業產業鏈的快速發展[2]。丁家云和周正平指出中國要提高農產品的國際競爭力, 必須大力延伸中國農業產業鏈, 尤其是農產品深加工、技術創新、知識管理以及利益分配等[3]。發達國家的農業產業鏈已發展到一定程度, 如丹麥的農產品遍布全世界, 是農業高度發達的國家[4], 其農業經過長期的發展, 已形成了以養殖、種植和加工為重點的現代化農業產業鏈。本文通過研究丹麥、中國農業產業鏈特征, 對比分析了兩國農業產業鏈之間的差異, 并在此基礎上基于丹麥農業產業鏈的成功經驗, 為優化中國農業產業鏈提出對策。
1、丹麥農業產業鏈的特征
丹麥是世界公認的農業強國之一, 全國耕地面積為270萬hm2, 占國土面積的63%, 占世界可耕地面積的0.18%。丹麥人口為570萬人, 占世界總人口的千分之一, 農業勞動力僅占世界農業總勞動力的萬分之一。但是, 丹麥每年的農產品占世界農產品總量的3.1%, 且丹麥人均GDP約344萬美元, 居世界前5位, 每個農民的年產值可供255個普通人的生活, 農業效益水平較高。丹麥每年約25%的出口額出自農產品和食品, 其中66%的農產品出口到世界180多個國家和地區, 可滿足1 500萬人口的需求[5]。丹麥農業產業融合初級農產品生產、食品加工、行銷以及出口等, 以農業合作社為核心, 將農業產前、產中、產后的專業化有機結合, 縱向發展, 形成工農商一體化的農業產業鏈。總體而言, 丹麥農業產業鏈主要包括以下5個特征。
1.1 獨特的運作模式
丹麥農業產業鏈包括農產品的生產、加工和流通等, 農業范疇涉及第一、二、三產業, 使得丹麥農業產業鏈得以延長。丹麥農業的特點是農民合作成立合作社, 負責生產, 進而通過合作社成立銷售公司, 負責銷售。也就是說, 丹麥農業都是農場式經營, 合作社貫穿整個農業產業鏈。首先, 丹麥農業合作化企業把分散的家庭農場融入整個產業鏈, 形成生產經營體系, 合作社根據各家庭農場不同的生產方式進行分工、分業生產, 通過成立的商業公司全權負責農產品銷售, 且公司不能拒收, 同時通過選取或者投票選擇供貨者, 避免壓價。目前合作化企業已涉足銀行、保險等領域, 最大限度地發揮了作用。其次, 丹麥有農場主、家庭農場主和合作企業3大聯合會的農民行業組織, 通過與其他一些農業組織組成農理會, 成立專業的出口公司, 負責丹麥農產品的出口。第三, 丹麥的全國農業顧問中心負責農業技術推廣、農業科技服務, 把最新的技術成果應用于農業、傳授給農戶, 不斷促進農業發展, 提高農業水平。
1.2 優質高效的農產品
丹麥政府從20世紀80年開始制定法律嚴格規定限制化肥和農藥的使用量, 3大類化肥施用總量由224kg/hm2降至144kg/hm2。其中氮肥施用量實行強制性標準, 磷肥和鉀肥為推薦性標準, 氮肥、磷肥和鉀肥的使用量分別從136kg/hm2、45kg/hm2和43kg/hm2降至107kg/hm2、7kg/hm2和30kg/hm2。該化肥用量已遠低于發達國家制定的為防止土壤污染規定的225kg/hm2的上限, 且一直保持至今, 有效降低了化肥污染環境的程度[6], 保障了農產品的優質高效。同時, 丹麥政府鼓勵農戶施用有機肥, 且只能在春秋兩季澆肥, 以保證有機肥發揮肥效。丹麥政府為保障農產品的優質高效, 1986年規定將農藥使用量減少50%, 1996年增加農藥54%的征收率, 效果顯著。2012年再次制訂計劃, 以降低農藥對環境負面影響的40%。盡管丹麥有嚴格的化肥施用量和農藥限制措施, 但其農作物的單位產量不但沒有下降, 反而一直呈上升的趨勢[7], 如2016年小麥產量比1986年增長了16.83%, 玉米產量比2010年增長了59.74%。
1.3 專業化程度高、分工明確
隨著農業的全球化發展, 丹麥農業分工越來越明確, 專業化程度越來越高。丹麥的農業以種植業和畜牧業為主, 種植業為畜牧業提供飼養原材料, 農場所需的產品服務一般都有專門的公司負責, 如種子公司、化肥農藥公司、農機公司、飼料公司、屠宰公司、銷售公司等。專業化是丹麥農業合作社最大的特點, 以養豬業為例, 丹麥養豬產業鏈分為育種、仔豬養殖、成豬養殖和生豬屠宰等部分, 各部分分工明確, 農民根據自身的條件選擇合適的工作, 充分發揮了農民的能力。奶業從品種培育到奶制品進入市場都實現了專業化運作[8], 延長了產業增值鏈, 提高了經濟效益和農民收入。
1.4 注重農業品牌
丹麥農業產業化和規模化的形成歸于品牌農業的發展。丹麥政府向來對農產品嚴格監控, 始終將有機農業的安全放在首位, 是世界最早立法規范有機產品的國家。1987年開始使用100%國家有機認證系統, 1989年建立國家有機標識體系, 用來保障消費者對有機產品的信心。近年來, 丹麥的有機農產品在《全球食品安全指數報告》中一直位居前列, 同時有機食品的零售值達200歐元, 70%以上的市民選擇購買有機食品, 位居世界第一。在丹麥約有10%的農業用地用于發展有機農業, 全國擁有有機認證的農場達3 700多家, 占總農場的9.24%。丹麥有機農產品的技術要求高, 處于國際領先水平, 尤其是燕麥、牛奶和有機豬肉。為了鼓勵和支持有機食品供應商生產銷售更多的有機食品, 政府將幼兒園、學校、醫院等公共機構的食堂轉為有機食堂, 擴大了有機食品的市場[9]。
1.5 農民職業化水平高
丹麥人必須進行3年農學院基本教育和1年農業實習才有資格成為農民, 才能耕種、飼養牲畜, 因此丹麥農民的素質、職業化水平均較高。丹麥25所農業院校, 大約每年有75%的畢業生在經過初等教育10年和農學院培養5年后通過考試取得“綠色證書”, 進入農業領域, 極大地提高了丹麥農民的專業素質。此外, 丹麥每年有6 000~7 000名農民參加由專家授課的一周農校課程, 不斷更新農業知識;16 000多名農業企業從業者參加丹麥農業信息與教育研究所組織的課程班進行培訓, 獲取新知識。此外, 農民通過在生產實踐中相互學習, 提高自身素質。農民素質的提高有效提升了農業勞動生產率, 使農業生產的組織化、集約化程度加深。
2、中國農業產業鏈的特征
中國農業產業鏈是在家庭承包經營制的基礎上, 因地制宜, 發揮區域特色優勢, 以市場為導向, 通過產前、產中、產后的各環節有機結合而成, 具體見圖1。
2.1 多樣化的農業產業鏈經營模式
中國農業產業經過長期發展, 由于各地區農業資源、氣候、生產和社會發展程度不同, 形成多樣化的農業產業鏈經營模式, 主要包括: (1) 合作社組織模式。農民自愿組織成立合作社, 從事農產品的加工和銷售。 (2) “龍頭企業+合作社+農戶”經營模式。以企業為龍頭, 市場需求為導向, 聯合農戶形成利益共同體。 (3) 產業集群驅動模式。通過企業集聚, 帶動區域特色產業發展, 發展區域性經濟, 增加農業收入。 (4) 專業市場帶動模式。通過當地政府發展農業產品批發市場, 增加農產品的流通, 推動農產品的生產消費。 (5) 功能拓展模式。主要是將農業生產與農田風光、歷史文化、民俗相融合, 發展旅游觀光等新型農業產業鏈[10]。
2.2 農業產業鏈持續加快發展
目前, 中國農業生產資料行業處于嚴重飽和狀態, 農業產業鏈處于競爭階段。為了鼓勵農業產業化和農資行業發展, 中國加快發展農業產業鏈整合, 農業產業鏈進入快速發展的新階段[11]。近年來, 農民合作社不斷增加, 農產品深加工企業延長, 價值鏈得以提升;且農業科學技術不斷深入農業領域, 促進農業產業鏈縱向發展。農業產業鏈的延伸帶動了休閑農業、鄉村旅游等的發展, 有效提高了農產品的附加值。
2.3 農業產業鏈著重發展附加值高的產品
據統計, 目前中國農業涉及的產業鏈主要是結構變化較大的產品, 其中糧棉油等農產品深加工水平偏低, 農業產業鏈較短, 競爭力較弱, 不太適應市場需求。畜牧、水產、蔬菜、水果等農產品附加值高, 較易形成農業產業鏈, 尤其是一些新興產業和區域特色的產品。通過產業鏈構建農產品加工業, 促進一二三產業融合, 提高了中國農業產業鏈的競爭力。
3、中國與丹麥農業產業鏈的差異分析
由上文可知, 丹麥農業產業鏈完善, 帶動了農業的長足發展;而中國農業產業鏈雖整體發展呈良好態勢, 但仍受到限制。比較分析中國與丹麥農業產業鏈的差異, 能為發展中國農業產業鏈提供指導意見。
3.1 組織化程度
丹麥的農業產業鏈以合作社為核心, 各環節相輔相成。而中國農業產業鏈的產前主體不同于丹麥的農場主, 總體較為分散, 以農戶為單位, 組織化程度較低。這導致其帶動力和競爭力較弱, 且與產中企業的合作松散, 生產組織、價格協商和產品銷售等環節脫節, 制約了產業鏈水平的提高。
3.2 農業施肥
丹麥農業化肥施用量為144kg/hm2, 且已保持了30年, 而中國農業化肥施用量為434kg/hm2。大量化肥的投入使得中國土壤營養結構失衡、水污染嚴重且出現大范圍的農業面源污染。盡管中國自2015年開始減少化肥、農藥施用量, 截至2017年中國玉米、小麥、水稻的化肥利用率為37.8%, 相比2015年增加了2.2%, 但仍低于世界50%的平均水平, 更遠低于丹麥60%的化肥利用率[12]。
3.3 有機農業
丹麥發展有機農業長達20年, 起步早、水平高, 有機產品比重超過8%, 有機食品擁有歐盟和丹麥的雙重認證, 食品安全有保障。中國有機農業始于20世紀80年代, 早期主要是為了出口創匯, 后來隨著食品安全日益受到關注, 有機農產品在中國的市場才不斷增加。但目前中國有機農業整體仍處于低水平, 有機農業認證面積排世界第四, 國內有機認證與國家脫節, 山區有機農業基地安全風險系數高, 有機農業技術落后, 無法大規模發展有機農業[13]。
3.4 農民水平
丹麥農民的專業素質很高, 每個農民進入農業領域之前, 必須接受高等教育;子女不能無償繼承家庭農場, 必須獲得“綠色證書”后才能購買大于30hm2的農場。此外, 農民必須不斷學習, 跟上時代的步伐。而在中國, 只要有土地就可以成為農民。據統計, 中國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農民占大多數, 約占82.9%, 其中未上過學的農民約占15.7%;高中文化的農民約占9.5%;中專文憑的農民約占2.4%;大專文憑的農民約占3.1%;本科文憑的農民約占2.0%;研究生文憑的農民約占0.1%。由此可見, 中國農民與丹麥農民的專業素質水平差距較大。
4、啟示
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 農業基礎地位是否牢固關系人民的切身利益、社會的安定以及中國在國際競爭中的地位。面對中國農業產業鏈短缺、脆弱, 組織銜接程度低等問題[15], 有必要借鑒丹麥農業產業鏈模式與理念, 以完善中國農業產業鏈, 推進農業可持續發展。
4.1 注重并保障農業產業鏈產前建設
農產品投資周期長、收益穩定, 但中國傳統農業的平均利潤僅為2%~8%。中國農業產業鏈仍處于發展期, 且呈現沿產后向產前逐級放大的趨勢。借鑒丹麥的成功經驗, 中國應加大資金投入和頒布實施相關政策支持農業的發展, 以實現農業產品改良、降低化肥施用量、施用綠色肥料、發展農業循環經濟、實現農產品連鎖經營等。通過有效控制農業產業鏈的產前生產, 降低成本, 提高農產品利潤, 重點降低化肥和農藥施用量, 減少對土壤和水的污染, 保障農業產業鏈產前安全, 實現可持續發展。
4.2 大力推進農業產業化, 延長傳統農業的產業鏈
中國地域遼闊, 區域農業產業化不均衡, 東部地區農業產業化水平較高, 而中西部地區較低。尤其是中西部地區龍頭企業數量較少, 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龍頭企業的帶動作用。今后中國應壯大龍頭企業, 支持龍頭企業發展高標準農田、糧食生產基地, 增強農民抵御市場風險的能力;同時龍頭企業應大力發展農產品深加工, 延長產業鏈。中國應借鑒丹麥農業發展模式, 鼓勵傳統農業產業鏈產中、產后的發展, 提高產業的整體競爭力。在保障農產品生產和加工的前提下, 鼓勵發展產后物流, 提高物流農產品的物流效率, 加快物流基地基礎設施建設, 培育物流主體, 提高物流信息化建設。丹麥農業合作社的服務是全方面的、有效的、多功能的, 既可以完成農產品的產供銷, 又可以保障農民的政治地位和經濟利益。中國可以借鑒丹麥的經驗, 繼續發展農業合作社等新型農業體系, 實現農業產業鏈, 實現農業產業鏈的一體化發展。
4.3 增加農業科技投入, 提高農民整體水平
丹麥擁有完善的農業培訓體系, 其培訓對象不僅包括農業科研人員、學生, 也包括廣大農民。丹麥的農民要成為農場主, 必須獲取文憑, 且后續要不斷參加農業知識的培訓, 以推廣最新的技術。中國應借鑒丹麥的經驗, 加大農業科技的投入, 強化農業人才建設, 以政府為主導, 充分發揮科研院所的創新能力, 形成穩定的投入增長機制。發展多元化的農業技術推廣服務體系, 擴大基層農業技術, 形成以農業科研單位為主體、農業科研項目為載體、農業企業與農村合作社廣泛參與的技術推廣模式。對于農民文化程度低的區域, 根據農民自身的需求, 不定期地對農民進行農業專業技術培訓, 傳授相應的專業知識和技能, 提高農村勞動力素質, 使農民真正成為農業產業鏈的主體。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世界農業2018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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