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提出過這樣一個命題——農村電商發展過程中,群眾起來了怎么辦?好多新農人不以為然。但一些身處農村電商一線的青年電商馬上回答到,我們將腹背受敵。一方面,電商上的價格戰愈演愈烈,利潤越來越薄;另外一方面,農民越來越不愿意做幕后的供應商,而是直接走上了電商前臺,通過淘寶、微信甚至抖音等渠道直接銷售自己的農產品。由此,新農人立刻就成為尷尬的中間商角色,被農民進一步拉低了市場的價格水位,更加無利可圖。
這樣的情形看似殘酷,甚至對新農人有些不公平,但市場經濟從來不相信眼淚。作為去中間化的電商,怎么可能容許過多的中間商存在呢?我曾在一定的場合公開講過,新農人的名字固然好聽,但大多數只是網上的二道販子,只是比農民更善于講情懷,更懂得營銷,也更會包裝而已。話是直白了點,但大體情況就是如此。
趨勢總是難以改變,簡單的收購農產品,然后在網上銷售出去,今天已經越來越難。于是演化出兩個分野:一種是進一步在包裝營銷上下功夫,力圖通過品牌實現更高的溢價,有點兒打造土特產品中國版立頓的意思,但可惜的是,曲高和寡的居多,因為品牌并不簡單地意味著就是高雅高價,而首先是一種心理定位和文化認同,沒有達到消費者的心理定位,沒有打動消費者的內心,一定是難以實現高價的。
另一種是選擇了退出,大方地將覺醒的農民讓到了前臺,讓他們成為電商的主體,而自己則有一種“她在叢中笑”的坦然,從電商的前端交易退到幕后的服務體系之中。在這中間,有的由賣農產品轉變為培訓農產品電商,用自己的實踐經驗幫助農民;也有的把美工攝影、包裝策劃做成了主業,幫助農民進行文創和網絡營銷策劃;還有的倒退至供應鏈環節,解決一家一戶解決不了的倉儲、包裝、冷鏈和快遞物流等問題,甚至都可以一件代發。
我曾經引用一個比喻,太平洋足夠大,容得下中美兩個大國;同樣的道理,電商的生態圈也足夠大,產業鏈容得下各個環節的運營商,共同分取一杯羹。如果與生產農產品的農民形成正向競爭,而明顯缺乏價格控制權的話,不妨還是退后一步,在廣闊的供應鏈尋找自己的用武之地。
我在不同的場合反復引用一個故事,曾經的電商少年——洛川小伙何飛杰,在上大三的時候就一年銷售蘋果800多噸,網上銷售了全村約一半的蘋果,后來也義無反顧地成為一個蘋果電商創業者。但當洛川越來越多的果農踏入蘋果網銷大軍時,他及時退到了幕后,成為蘋果供應鏈服務商,提供從包裝、倉儲到快遞物流的全套服務,很快打開了屬于自己的天地。這背后的道理也不得不講,做蘋果電商那是做買賣,有賺有賠;而做電商服務商則是搞服務,不論你的生意賺還是賠,而我的服務按次收費,幾乎不會賠錢。
從何飛杰的故事出發,我想表達的是:電商固然是要去中心化的,但卻不會消滅中間商,特別是中間服務商,目前農產品上行不力,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缺少中間服務商,導致農產品電商鏈條嚴重殘缺,現在需要更多的新農人、農產品電商創業者,適當退后,把市場的主體逐步讓位于農民,把農民搞不了的電商服務體系特別是供應鏈體系搞起來,大家互補短長,攜手共贏。類似可以參考的一個數據是,在美國雖然只有200多萬農民,但在其背后卻有1500多萬的農業服務商在支撐,農業服務的領域空間還很大。
同時,也應該看到,農產品供應鏈上的痛點成為行業的共識,連阿里巴巴這樣的巨無霸都公開講,要扶持S2b體系,一些中小電商平臺也放棄了成為下一個阿里巴巴的不切實際的夢想,轉變為供應鏈平臺,換來了新的發展天地。比如江西的全城電商,把自建的平臺變成信息對接、供應鏈服務和人才培訓平臺,找到了新的市場立足點。
中間商未來不需要這么多,但中間環節卻必不可少,靠中間環節層層加碼來掙錢會越來越難,但靠提供從田間地頭到餐桌的系列服務卻大有可為,這就是今天供應鏈受到關注的重要原因。
所以,隨著農村電商的深化發展,早期的先鋒領軍者——新農人和電商創業群體,完全可以順應天時,讓位于農民,做農民做不了也是整個農產品電商行業最需要的電商服務者,及時捕捉市場轉換熱點,成為新時期農產品電商潮流的引領者。
(二〇一八年五月二十一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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