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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仁偉等:精準扶貧背景下我國農村貧困機制研究綜述

[ 作者:何仁偉?丁琳琳?  文章來源:中國鄉村發現  點擊數: 更新時間:2018-11-07 錄入:王惠敏 ]

摘要:我國精準扶貧的戰略取向是實現貧困區域精準和貧困個體精準的有機統一, 從區域發展能力和個體內生發展動力2個方面對當前我國農村貧困的主要形成機制進行剖析, 可為當前精準扶貧和未來的扶貧實踐提供理論依據和政策參考。在分析我國扶貧開發歷程時, 首先, 在區域視角上, 從社會經濟因素和地理環境資源因素等方面對我國農村貧困的形成機制進行歸納分析;然后, 在微觀個體視角上, 從自主發展能力 (人力資本、社會資本、金融資本) 和自主發展意識 (貧困文化、心理貧困) 等方面對個體貧困的形成機制進行總結提煉;最后, 基于貧困人口和貧困區域的耦合關系, 以個體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為目標導向, 分別從區域層面和個體層面對精準扶貧措施未來的研究重點進行展望。

新中國成立以來, 我國扶貧和減貧工作取得了巨大成就, 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 隨著農村體制改革主導式扶貧、區域開發式扶貧的實施和投入, 我國農村貧困人口呈逐年降低的趨勢。2014年我國開始實施精準扶貧戰略, 農村脫貧工作取得顯著成效, 農村貧困人口由2013年末的8 249萬人減少到2016年末的4 335萬人, 貧困人口年均減少約1 300萬人。精準扶貧是針對不同貧困區域環境、不同貧困農戶狀況, 運用科學程序對扶貧對象實施精確識別、精確幫扶、精確管理的治貧方式。精準扶貧意味著將扶貧工作單元從區域瞄準轉向農戶瞄準, 在區域發展格局下更加注重扶持貧困農戶發展[1]。雖然精準扶貧的最終目的是實現貧困個體精準脫貧, 但實施精準扶貧并不表示可以忽略甚至放棄區域扶貧[2]。個體扶貧與區域扶貧是相互促進的辯證關系, 個體扶貧的穩步推進能從微觀層面提高貧困群眾的自我發展能力, 降低區域扶貧難度;區域扶貧是個體扶貧實施的基礎和前提, 如將扶貧資源全部用于扶持貧困個體, 雖能實現扶貧對象的精確瞄準, 但鑒于其個體發展能力和潛力的局限, 其脫貧實效往往不具有持久性和可持續性。因此, 精準扶貧既包括個體層面上的農戶脫貧, 也包括區域整體性貧困的解決, 是區域精準扶貧和個體精準扶貧的統一[3]。在精準扶貧背景下, 深入研究區域貧困和個體貧困的形成機制, 可以促進貧困個體扶貧需求與貧困區域發展的耦合創新, 做到因地制宜、因勢利導、因人因戶因需施策, 最終實現貧困個體精準脫貧。

當前, 我國精準扶貧已進入啃硬骨頭、攻堅拔寨、向絕對貧困發起總攻的關鍵時期。隨著精準扶貧的縱向推進, 農村貧困的“孤島效應”日益突出, 農村脫貧難度逐漸加大[4]。在區域分布上, 農村貧困逐漸向我國地理環境惡劣、區位條件和資源稟賦差、經濟發展滯后、公共服務設施落后的地區集聚;在個體特征上, 農村貧困逐漸在發展能力差、發展途徑少、主動脫貧意識弱的家庭或個人上凸顯。我國農村扶貧面臨的形勢依然嚴峻, 貧困地區特別是集中連片特殊困難地區發展相對滯后, 貧困人口規模龐大, 返貧現象問題突出, 脫貧攻堅的難度正逐步增大。本文在回顧我國農村扶貧開發歷程的基礎上, 以解決精準扶貧實施過程中的具體問題為契機, 對區域層面和個體層面貧困形成機制的相關文獻進行梳理和評述, 并提出精準扶貧實施的措施, 以期為我國貧困問題的理論研究及當前精準扶貧和未來反貧困戰略的實施提供參考。

1、我國扶貧開發的歷程及精準扶貧的提出

新中國成立以來, 我國實施了一系列的貧困治理政策, 農村扶貧和減貧工作取得巨大成就。根據主要實施內容和瞄準對象, 可將我國農村貧困治理分為5個階段 (表1) 。

第1階段 (1949—1978年) :小規模救濟式扶貧。建國之初, 由于我國底子薄弱, 國家主要采取小規模救濟式扶貧[5], 主要瞄準對象為極端貧困人口和“五保戶”, 雖然扶貧工作取得了不少成績, 但我國農村仍處于普遍貧困狀態[6]。

第2階段 (1979—1985年) :體制改革主導式扶貧。農村經濟體制改革, 大大推動了農村生產力的發展, 農村貧困人口大規模減少。該階段以體制改革減貧為主, 以救濟式扶貧為輔, 主要瞄準對象為具有發展潛力的農村區域和具有發展能力的農村貧困人口, 有目的地開展相關扶貧行動[3]。

第3階段 (1986—2000年) :以貧困縣為重點的開發式扶貧。此階段, 中央開始實施以區域發展為主要目標的開發式扶貧戰略, 通過專項資金劃撥, 對592個國定貧困縣實施交通、農田水利、教育、科技、文化、衛生等多項扶貧措施, 并開始建立東部沿海地區支持西部貧困地區的扶貧工作機制[7]。

第4階段 (2001—2010年) :以貧困村為重點的開發式扶貧。隨著區域性、整體性貧困得到緩解, 國家適時將扶貧重點由貧困縣轉向貧困村, 全國14.8萬個貧困村成為貧困治理工作的重點[8], 采取整村推進、勞動力技能及轉移就業培訓、農業產業化等綜合扶貧開發措施, “公司+農戶”的產業扶貧模式及“雨露計劃”教育培訓等具體治理手段開展扶貧工作。

第5階段 (2011—2020年) :精準扶貧階段。2011年, 我國較大幅度地提高了貧困標準, 同時, 隨著《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 (2011—2020年) 》的頒布和精準扶貧理念的提出, 標志著我國進入全面消滅絕對貧困人口的精準扶貧階段[9]。精準扶貧以14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為主戰場, 扶貧瞄準對象精確到戶, 實現特困片區、貧困縣、貧困村、貧困戶“多位一體”層級聯動脫貧;在政府的主導下, 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廣泛參與, 構建政府、社會、市場機制“三位一體”的扶貧主體和扶貧機制;在扶貧格局上, 形成專項扶貧、行業扶貧、社會扶貧“三位一體”的扶貧方式。

從我國扶貧的戰略 (政策) 演變來看, 從被動、針對性較差的小規模救濟式和經濟體制改革主導式扶貧政策到積極主動的區域開發式扶貧, 是我國扶貧模式的偉大變遷, 然而區域開發式扶貧是以經濟增長能自動解決貧困問題的理論假設為前提的, 隨著收入分配不平等程度的擴大, 區域開發帶來經濟增長的減貧效果越來越差, 即收入分配底端的貧困人口越來越難以享受經濟增長的好處。精準扶貧以微觀貧困個體脫貧為目標導向, 采取貧困人口直接瞄準扶貧和貧困區域發展帶動貧困人口脫貧2種方式實現扶貧資源的優化配置, 以達到實施效果“精準”的目的, 即將區域瞄準和貧困個體瞄準相結合, 最終實現貧困個體的精準脫貧。因此, 總結區域貧困形成機制和微觀個體貧困形成機制, 有利于從區域層面和微觀個體層面提出精準扶貧的措施, 實現貧困人口精準脫貧。

2、我國農村貧困的形成機制———區域視角

從我國區域發展客觀規律和貧困的地域生成機制來看, 區域貧困的形成機制主要受社會發展因素、地理環境資源的影響和約束。

2.1 社會經濟因素與貧困

對貧困地區而言, 國家政策體制因素是幾乎無差異的, 所以主要從經濟發展水平、公共服務設施水平等2個方面分析社會經濟因素的形成機制。

2.1.1 經濟發展水平

由于經濟發展較慢, 導致財政支出和公共投資不足, 城鎮化速度滯后、產業吸納就業的能力較弱, 落后地區的農村很容易形成貧困陷阱。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村貧困的作用機制主要體現在2個方面 (圖1) : (1) 直接效應, 經濟發展水平低導致非農產業發展緩慢和城鎮化水平低, 農村就業機會少, 農民非農收入低; (2) 間接效應, 經濟發展落后導致財政收入低, 對農業和農村扶貧開發資金投入少, 導致農民和農業收入低, 農戶生計脆弱。經濟發展水平低, 發展速度緩慢, 不但使區域發展差異日益擴大, 還使農村貧困狀況不斷惡化, 這是我國中西部落后地區農村處于持續貧困的重要原因。

因此, 持續、快速的經濟增長是戰勝貧困最重要的保證和最根本的力量源泉, 是貧困人口增收、減貧的關鍵和必要前提[10]。經濟增長是大規模減貧的重要基礎和推動力量, 為緩解農村貧困作出了重大的貢獻[11], 但是不同產業經濟增長的減貧效果還存在較大差異。相關研究發現, 以農業為主的第一產業具有更高的減貧效應, 第三產業次之, 第二產業增長的減貧效應微弱[12,13]。農業具有最大減貧效果的原因, 一是土地等主要農業資源的分配相對比較平等, 絕大多數農戶容易從農業增長中受益;二是越是貧困家庭, 生計和家庭收入對農業的依賴程度就越高[7]。另外, 農業減貧作用更深層次的原因主要還是其對勞動力文化素質要求不高, 就業機會平等且吸納農村勞動力就業的能力強。因此, 在精準扶貧中要特別重視農業和農村經濟增長對絕對貧困消除的重要作用, 另外, 在產業扶貧中還應重視那些經濟效益較好, 吸納普通農村勞動力較強的產業。

但是, 區域經濟增長對貧困人口并無自動瞄準功能, 市場環境、文化觀念、政策體制等背景因素還可能阻礙“涓滴效應”向窮人傳遞。經濟增長過程中的收入差距增大會抑制或抵消其減貧效果[14,15], 甚至造成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因此, 一些學者開始對經濟增長的惠貧效果提出質疑。陳書認為, 經濟增長與民生關系非均衡發展突出的表現為“增長性貧困”問題, 而導致該問題的根本原因來自于收入分配的不平等[16]。沈揚揚通過計算并分解我國農村貧困指數發現, 經濟發展更多地惠及較富裕的貧困人口, 較窮的貧困人口很難直接從經濟增長中獲益[17]。羅楚亮通過計算不同時期 (2002—2007年) 的窮人受益增長指數認為, 收入不公平性對貧困程度的影響程度總體上呈上升趨勢, 不利于低收入人群的貧困減緩[18]。因此, 制定向窮人傾斜的收入分配機制, 使貧困人口更多地從經濟增長中受益, 可以提高我國精準扶貧的宏觀政策效果。

2.1.2 公共服務設施水平

落后地區的交通、教育、醫療衛生等公共服務及其設施的數量和質量都存在嚴重不足, 使農村貧困人口的自我發展能力變得更加弱小, 貧困程度進一步加深[19]。農村公共服務設施可以分為2類: (1) 道路、通信、能源、農田水利等生產、生活性基礎設施; (2) 教育、醫療、農業科技等社會性基礎設施 (或服務) 。這2類公共服務設施對農村貧困的作用機制有較大不同 (圖2) : (1) 生產、生活性基礎設施落后, 導致生活和生產成本太高, 生活質量和生產效率低下, 獲得經濟活動信息和市場可達性差, 交易成本高, 就業機會少, 最終結果是農村人口維持生計的物質資本差, 發展能力弱, 生活和增收困難, 從而陷入貧困。交通設施狀況與農村貧困關系最為緊密, 農村道路讓農戶外出更加便捷, 通過促進本地各種非農生計活動的發展和外出打工、提高農戶生存發展能力等途徑對減緩貧困產生影響;道路交通還可增加市場可達性和其他公共服務的可獲得性, 在一定程度上能彌補區位劣勢和減少運輸成本, 提高生產效率[20];生活能源消費以薪材等傳統能源為主, 現代能源使用機會和獲得能力的缺乏導致能源貧困, 嚴重影響著家庭成員的身體和生活狀況, 約束著貧困家庭生活的改善;通信設施落后, 農民信息接收渠道少、信息閉塞, 導致信息貧困[21];農田水利設施老化或缺乏的地區, 農業生產收益低, 引起收入貧困[22]。 (2) 社會公共服務設施落后, 教育、農業科技等公共服務供給不足, 導致農民文化技能低, 醫療公共服務落后使農民就醫困難, 身體素質差。相關研究表明, 偏遠地區居民到醫療設施的距離會增加其訪問成本, 使其享受較差的服務質量, 卻要支付較高的服務費用, 較高的醫療費使得家庭難以負擔, 其結果導致家庭的貧困狀況進一步惡化[23,24]。總之, 社會公共服務設施與人力資本水平有直接關系, 教育、醫療衛生設施、農業科技等公共服務的供給不足和空間分布不均衡將引起區域人力資本差異, 進而對區域貧困造成重要影響。

公共服務設施可以提高貧困地區的生產力水平、提高家庭的福利水平、增強貧困地區人口的發展能力、減少社會排斥、降低生計的脆弱性, 從而降低貧困發生率[25]。因此, 要打破發展中國家貧困的惡性循環, 必須實施全面增長的投資計劃[26]。不同公共投資的減貧效應并不一樣, 其中教育投資對農村的減貧效應最為顯著, 其后依次是農業的研發投資、公路交通設施的投資、電話通信投資、電力事業投資、水利灌溉投資[27]。目前, 公共投資與貧困減緩機制的相關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基于省域數據的國家宏觀層面, 專門針對貧困地區中觀和微觀的研究成果非常少。在我國精準扶貧背景下, 關于貧困地區尤其是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的減貧效應及其空間差異、不同貧困地區公共投資的優先次序等方面的研究也亟待展開。另外, 公共服務設施空間分布與貧困形成機制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農村道路方面, 在精準扶貧背景下, 教育、醫療衛生、通信設施等與貧困的空間關系還有待深入探討。

2.2 地理環境資源與貧困

2.2.1 地理環境

災害、地貌、氣候、生態等自然地理環境對農村貧困發生呈現出路徑方向多樣性以及作用機制復雜性的特征[28]。貧困地區由于自身的抗災救災能力較弱, 受到的自然災害影響也更加嚴重, 鞏前文等認為, 農業自然災害受災面積占總播種面積的比重與農村貧困發生率呈正相關關系[29];李小云等探討了地震災害對農村貧困的影響, 地震災害發生后, 貧困農戶物質資產受損嚴重, 加上金融資產貧乏, 農戶貧困程度進一步加深[30]。地形高程、破碎度、平均坡度與區域貧困化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31];地形復雜、起伏度大導致自然災害多發, 基礎設施建設困難等問題。隨著海拔與坡度的增加, 區域交通可達性減弱, 人口密度與經濟承載力急劇衰減, 經濟活動難度和成本劇增[32]。因此, 在地質災害嚴重或存在隱患的地區, 基礎設施建設成本高, 就地脫貧困難, 扶貧效益難以顯現, 在精準扶貧中應實施易地扶貧搬遷。極端天氣和氣候事件等氣候變化會減緩經濟增長, 進一步威脅糧食安全, 使貧困問題更加突出[33]。氣候變化通過降低貧困人口生計的選擇性來進一步惡化貧困人口脆弱的生存現狀。以從事農業生產為主的農戶, 更容易受到氣候風險沖擊而陷入短期的逆轉型貧困[34]。因此, 在精準扶貧過程中, 應制定提高貧困人口的氣候適應性措施, 以減少其生計脆弱性。生態脆弱區既是生態環境敏感和惡化程度高的區域, 也是貧困問題最集中的區域[35], 我國貧困地區的分布與脆弱生態環境的分布存在著地理空間意義上的耦合[36]。在精準扶貧中, 一些處于嚴重生態貧困的區域不具備經濟開發的基本條件, 不能簡單地實施開發式扶貧戰略, 應以生態環境建設為切入點, 依托自身的人文資源與生態環境優勢, 建立生態型精準扶貧戰略, 使生態建設和反貧困工作相統一。

以地理區位為代表的人文地理環境對區域貧困的形成有重要影響。地理位置偏遠影響勞動力的遷移[37,38]、生產要素投資收益及公共設施和服務的供給[39], 進而對農村經濟發展和農村貧困的發生有重要影響。農戶所處地理位置不同, 信息傳遞、交通條件、農戶交易成本、勞動力就業機會等存在明顯差異[40]。交通區位是反映區位條件優劣的重要指標[41], 交通優勢度可在一定程度上較好地反映一個區域的貧困狀況[42], 提高公路交通狀況和道路網密度, 改善交通優勢度, 對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的經濟增長具有較明顯的推動作用[43]。落后的地理區位還會增加政府官員、科研人員及扶貧機構等的調研難度和訪問成本, 使得這些區域的貧困信息和致貧原因難以被外界充分了解, 從而無法實施精準的幫扶措施。因此, 在精準扶貧戰略實施過程中, 對地理位置偏遠地區應高度關注。

2.2.2 資源稟賦

資源稟賦直接決定著區域資源環境的承載能力, 進而約束著所能容納的人口數量和經濟發展潛力。我國貧困區域與水土資源短缺區域在地理空間分布上具有高度一致性。劉玲等通過對全國縣域尺度耕地進行質量評價發現, 耕地自然質量指數的低值區多集中在貧困地區[44]。王雪妮等通過建立水資源與經濟貧困空間耦合模型發現, 水資源短缺與經濟貧困屬于中度以上耦合的地區數量占全國省 (市) 總數的90.3%, 屬于極度耦合的農村地區數量占1/2以上, 且極度耦合的農村地區數量隨著時間的推移呈增加趨勢[45]。還有研究表明, 在季節性飲用水缺乏的貧困山區, 青壯年勞動力為了滿足家庭用水需求, 不得不去挑水, 從而降低其非農收入[46]。貧窮是自然資源退化的催化劑, 自然資源退化會進一步加重貧困[47,48]。張彥虎等從微觀層面上探討了環境資源與貧困之間的復雜關系認為, 貧困地區多位于生態環境脆弱的地區, 農戶的生計活動很容易引起資源環境的惡化[49];在經濟水平落后、技術資金缺乏等條件約束下, 貧困的發生與環境資源稟賦狀況及開發利用的難度直接相關。我國是世界土地退化最為嚴重的國家之一, 土地資源退化與貧困問題在西部地區尤為顯著。在西南喀斯特山區, 石漠化通過壓縮可利用耕地面積、降低土地資源的肥力、加劇生態系統的脆弱性等方式影響土地資源和生態資源稟賦, 剝奪了農民通過農業生產改善生活條件的部分發展機會, 造成農業收入不斷減少, 陷入石漠化貧困[50]。

總之, 農村貧困發生的資源稟賦原因可歸結為2種類型: (1) 由于資源數量不足或質量較差, 或資金技術缺乏導致開發利用不足而引起的貧困; (2) 由于資源利用不合理, 導致資源環境退化而引起的貧困。相關研究結論可為精準扶貧過程中的資源開發利用提供依據。

3、我國農村貧困的形成機制———微觀個體 (農戶) 視角

自主發展能力與自主發展意識缺乏所引起的內生發展能力不足, 是導致微觀個體貧困形成的主要原因, 本文主要從以上2個方面總結微觀個體的貧困形成機制。

3.1 自主發展能力缺乏

自主發展能力是在一定區域環境條件下, 貧困個體依靠自身勞動能力、社會網絡資源、可獲得的資金等生計資源改善生活現狀和脫貧致富的能力。由于物質資本與公共服務設施高度相關, 自然資本與地理資源環境高度相關。因此, 本文主要從人力資本、社會資本、金融資本等方面來闡述個體貧困形成機制。

3.1.1 人力資本

人力資本是個體自主發展能力的核心, 基于家庭視角研究人力資本與貧困的關系有利于探討家庭或個人貧困狀況形成的微觀機制。以教育文化水平、勞動技能、身體健康狀況等存在的人力資本既是貧困的表現, 又是貧困的原因。低下的受教育水平是阻礙我國農村貧困家庭脫貧致富的重要限制因素, 受教育水平對農戶的貧困狀況存在顯著影響, 勞動力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可以有效降低農戶陷入貧困的概率[51];健康水平與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正相關, 與貧困發生的可能性負相關[52];勞動者的技能對于就業和收入有著直接的影響, 家庭成員中有人接受過職業教育對其家庭收入有著較為顯著的正面影響[53]。還有學者從生計視角研究發現, 人力資本較高的家庭更傾向于選擇非農為主型生計策略, 家庭人均純收入越高, 貧困發生的概率越低[54]。總之, 教育文化水平和勞動技能低的農戶, 多從事一些簡單的體力勞動, 比如傳統農業以及一些勞動強度較大的非農職業, 這些非農職業風險大、身體透支和損傷程度高 (比如搬運和建筑雜工) 、收入水平低。身體健康狀況差的農戶, 勞動能力較弱或無法參與勞動, 非常容易陷入貧困。另外, 人力資本低的家庭或個體, 其時間價值和養育成本也低, 他們在生育選擇上則傾向于重視子女的數量, 而忽視提高子女的質量, 即不愿對子女進行更多的人力資本投資, 造成子女未來的低勞動生產率與低收入[55,56], 從而產生貧困的代際傳遞。

雖然人力資本公共投資有利于提高家庭人力資本存量, 改善家庭的貧困現狀, 但對貧困家庭而言, 由于教育、醫療等投資中存在著不確定性風險, 短期內人力資本投資對消除貧困的影響并不顯著, 甚至會不利于貧困的減緩[57], 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人力資本投資, 這是低收入家庭持續性貧困的重要原因[58]。相關研究表明, 教育、醫療支出確實阻礙了農民收入的增長, 提高了其陷入貧困的可能性[59];在低收入家庭中, 個體進行人力資本投資的意愿與其收入水平正相關, 這意味著越是貧窮的家庭進行人力資本投資的意愿會越低, 經濟的脆弱性導致其陷入貧困陷阱[60]。家庭貧困帶來的風險溢價會成為其投資中的一項額外成本而削弱人力投資的吸引力, 人力資本投資特別是教育支出的機會成本和未來收益的不確定性也會影響其投資決策[61]。在精準扶貧中, 人力資本公共投資應重點瞄準貧困家庭, 增強貧困家庭當前和未來的發展能力;同時家庭的人力資本投資意愿應引起政府關注, 在制定精準幫扶措施時, 還應考慮貧困家庭在作人力資本投資決策時對于投資風險的心理負擔, 防止其人力資本投資意愿因貧困現狀而遭到削弱。

3.1.2 社會資本

社會資本是貧困個體所能利用的社會資源, 能夠帶來未來實際收益和潛在社會資源[62], 是實現生計目標或脫貧致富的重要途徑。社會資本貧乏的農戶, 社交面窄、思維定勢、經濟信息來源少、就業渠道缺乏、改善生計意識弱, 脫貧致富的機會也少。在面臨疾病、失業、自然災害、突發事故等外部風險沖擊時, 社會資本缺乏的農戶可獲得救助或幫扶的網絡資源更少, 生計更加脆弱。另外, 地位較高者容易獲得和使用嵌入在社會關系中的資源, 而處于弱勢地位的群體卻只能占有較少量的資源[63]。社會資本分布的不均衡性導致貧困群體占有較少的社會資源, 從而陷入貧困的境地[64]。大量研究表明, 家庭社會資本的改善有助于緩解家庭貧困。首先, 社會資本對于提高家庭福利、增加農戶收入有著非常直接的作用[65], 社會資本可通過人力、物質、就業、微型金融等方式間接促進農戶增收, 從而間接影響貧困[66]。其次, 以社會網絡為基礎的民間借貸、小額貸款對緩解貧困家庭金融需求有重要作用[67];社會資本能夠提供非正式保障, 從而使家庭減輕或免受暫時貧困之擾[68]。另外, 建立在家庭、氏族、宗族、鄰里、村莊等親緣、血緣、地緣關系等基礎上的傳統社會資本對于貧困的減緩發揮著重要的作用[69]。當前, 我國農村正處于傳統社會資本流失, 現代社會資本正待建立的中間過渡期, 傳統社會資本將隨著人口流動和城鎮化的推進而趨于弱化。在精準扶貧實施過程中, 可通過完善村民自治制度、培育和扶持農村民間組織、參加機構勞動技能培訓等途徑投資社會資本, 增加農村社會資本存量[70];打造貧困地區外出務工的能人網絡、建設電商平臺、不定期地發布用工信息和組織招聘活動, 構建多元化、新型的社會網絡, 專門為貧困家庭務工輸出與創業搭建關系資源[71]。

3.1.3 金融資本

金融資本是貧困個體脫貧的資金資源。金融資本可以自由靈活地轉化為其他各種形式的生計資源, 金融資本的不足往往限制了貧困農戶的投資與生活現狀的改善。在我國貧困地區, 金融服務網點少, 服務成本高, 抵押擔保和政策性農業保險機構缺乏等農村金融供給不足的問題還普遍存在, 農村資金流失、資本匱乏、投資不足等不利于貧困減緩的深層次矛盾非常突出。因此, 農村金融的持續健康發展對貧困人口脫貧致富有重要作用。金融發展對農村貧困的減緩具有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金融部門提供的信貸服務可以幫助窮人改善投資能力, 提高教育和健康水平, 從而為窮人脫貧創造條件;提供的儲蓄服務可以幫助窮人積累金融資本, 應對不確定性風險, 減少生計脆弱性[72,73], 以上2點是直接減貧效應。農村金融還可以通過促進經濟增長和收入再分配, 促進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 提高外出務工收入, 進而間接地作用于貧困[74,75]。因此, 政府在制定金融精準扶貧政策的過程中, 不僅要考慮其直接效應, 更要重視其間接效應[76]。

小額信貸作為一種有效的農村金融發展手段, 對增加農民收入、改善收入分配、引導農村經濟結構調整有顯著的促進作用[77]。但一些特別貧困的家庭由于無法承擔金融服務機構的成本, 導致存在農村金融減貧作用微弱的問題, 因此只有當窮人能夠承擔相應成本時, 金融發展才有利于減貧[78]。因此, 在金融扶貧的實施過程中, 要分清財政扶貧與金融扶貧對象的差異, 精準識別金融扶貧的實施對象, 選擇有利于貧困個體的扶貧政策, 循序漸進地擴大金融服務的覆蓋面[79], 扶持貧困個體逐步實現自主發展;同時, 對于承貸能力和生產經營能力較弱的農戶, 應適度擴大財政資金的直接支持力度, 緩解貧困群體對金融減貧的過分依賴。在金融扶貧方式上, 根據農戶的貧困程度、貧困原因、發展意愿, 探討多樣化、差異性的金融服務和資金支持模式, 有利于提高金融扶貧的效率。

3.2 自主發展意識缺乏

自主發展意識是一種主觀思想意識, 是貧困個體發展志氣和發展勇氣的體現。讓貧困個體愿意并相信自己有能力發展, 使貧困者成為扶貧的主體和主人, 是精準扶貧中提高貧困個體自主發展意識的主要任務。本文主要從貧困文化與心理貧困2個方面來分析貧困個體自主發展意識及其貧困的作用機制。貧困文化是從文學的角度解釋貧困現象的理論, 是指長期處于貧困狀態的群體在相對隔離的社會生活中所形成的獨特思維方式和生活態度, 是一套使貧困本身得以維持和繁衍的特定文化現象, 是一種脫離現代主流社會文化的貧困亞文化[80]。在我國, 貧困文化又被打下傳統小農文化的烙印, 使其又具有小農文化的某些特征。具體表現為安于現狀、聽天由命的人生觀;懶惰消極、好逸惡勞的勞動觀;厚死薄生、大操大辦的消費觀;傳宗接代、多子多福的生育觀念;“等、靠、要”的生活觀等[81]。貧困文化是一種與貧困相適應的精神貧困, 使貧困者安于貧困并喪失挑戰貧困、創造新生活的精神動力。貧困與貧困文化相互作用, 使貧困者陷入“物質貧困-精神貧困-物質貧困”的惡性循環[82], 而且貧困文化又促進了貧困的代際傳遞, 導致家庭“貧困基因”代代相傳。相關研究表明, 貧困地區的消費“陋習”和不良風氣產生的高昂人情支出讓村民不堪重負, 對家庭食物消費產生擠占作用, 進一步損害了窮人新生兒身體健康, 為貧困代際傳遞埋下“伏筆”[83]。我國西部山區是貧困的重災區, 是各種不利因素的疊加區, 特殊的自然地理環境、落后的社會經濟、保守的思想觀念、濃厚的文化習俗使貧困文化更加根深蒂固, 并表現出強大的輻射力和慣性。貧困文化阻礙了山區要素的市場化和資源配置, 抑制了產業演進的一般規律, 同時阻斷了外部力量的介入, 對反貧困政策的實施構成強大的阻力[84]。貧困文化產生的負面效應進一步加大了山區的脫貧難度。因此, 在精準扶貧中, 山區貧困文化對貧困的作用應受到重點關注。

心理貧困帶來的困惑迷茫、頹廢消極、麻木低沉、得過且過等一系列消極情緒是產生貧困的重要原因之一。貧困文化中的好逸惡勞、意志消沉等負面人生態度, 映射在貧困者內心, 很容易產生“等、靠、要”的心理貧困。存在這種心理的貧困者將“貧困”看成是獲得別人幫助的“資本”, 他們從不把希望寄托于自力更生的努力, 而總寄希望于政府和社會慈善組織永無止境的幫助。“等、靠、要”形成的貧困心理根植于貧困文化, 助長于直接“輸血”的扶貧和救助機制, 形成“坐吃坐享”、不勞而獲的思想行為, 這種病態心理是貧困主體陷入貧困陷阱的重要原因。另外, 心理貧困還與貧困者的心理健康水平有關。貧困者多傾向于將貧困歸因于負擔命運、個人家庭、地理環境、社會制度等外部不可控的因素, 導致其缺乏改變貧困的內在動機[85]。安于現狀、不思進取、信奉宿命、小安即福等貧困心理致使窮人缺少脫貧的內在動力, 使貧者愈貧。

貧困文化與心理貧困相互影響、相互促進, 貧困文化是貧困者心理貧困的集合, 心理貧困是貧困文化在貧困個體上的映射。貧困文化和心理貧困實際上是一種精神貧困, 最終導致貧困個體自主發展意識薄弱。因此, 要消除這種精神貧困必須轉變貧困者思想觀念, 激發貧困者的發展志氣和發展勇氣。在精準扶貧背景下, 應進一步強化貧困文化和心理貧困對貧困的作用機制研究, 將“扶志”與“扶智”統一起來, 制定激發貧困人口內在發展動力的科學措施。

4、總結與展望

4.1 研究總結

由地理環境、資源稟賦等構成的資源環境因素和由經濟發展水平、公共服務設施水平等構成的社會經濟因素共同解釋著區域貧困的形成機制和減貧措施。自主發展能力與自主發展意識缺乏所引起的內生發展動力不足, 是導致微觀個體貧困形成的主要原因。由人力資本、社會資本、金融資本等構成的自主發展能力分別通過發展能力、發展途徑、發展資金作用于個體貧困;貧困文化和心理貧困通過降低貧困主體自我發展意識 (發展志氣和發展勇氣) 對貧困的形成產生間接作用。在開展貧困形成機制及其對策措施的具體研究時, 既要總結當前研究的不足, 還要將其與國家精準扶貧戰略實施中存在的相關問題結合起來, 為精準扶貧措施的制定提供參考。

在脫貧攻堅新階段, 我國精準扶貧的戰略取向是實現區域精準和個體精準的有機統一。科學的精準扶貧 (幫扶) 措施制定是以區域貧困和個體貧困的形成機制為基礎的。區域發展是個體脫貧的重要支撐, 可以為個體脫貧致富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貧困個體是區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 個體脫貧可以促進區域可持續發展;區域貧困是個體貧困在地理空間上的反映, 個體貧困是區域貧困的微觀載體和最終體現。因此, 區域精準扶貧政策的制定必須以解決個體貧困為目的, 個體精準扶貧政策的制定必須放在宏觀區域發展背景下考慮, 做到因地制宜和因人施策的統一。

4.2 研究展望

貧困形成機制研究的最終目標是提出貧困治理的對策措施, 為貧困問題的治理提供科學依據。認識貧困人口和貧困區域的契合性和“人地耦合關系”, 正確處理精準深度和發展廣度之間的關系[86], 是精準扶貧取得精準實施效果、順利實現扶貧目標的內在要求。在區域貧困形成機制和個體貧困形成機制文獻歸納的基礎上, 將區域發展扶貧和個體精準扶貧相結合, 將區域發展能力與個體內在動力相融合, 提煉出貧困形成機制與精準幫扶措施的框架圖 (圖3) , 無論是在區域層面還是個體層面上的幫扶措施, 都以個體精準扶貧和精準脫貧為目標導向。結合當前我國精準扶貧的相關政策方針, 重點加強以下研究。

在區域發展層面上, 將提升區域發展能力與個體脫貧相結合, 重點從區域產業發展、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生態環境治理等方面研究精準扶貧措施。 (1) 在連片特困區層面上, 重點解決重大基礎空間布局問題, 統籌各片區經濟發展規劃, 將區域重大基礎設施布局、生產力發展布局和貧困人口的空間分布結合起來進行規劃;根據各片區的貧困人口規模、貧困程度、貧困成因等區域差異, 制定分區 (片區、流域) 扶貧總體思路和總體模式。 (2) 在縣域層面上, 將縣域經濟發展、新型城鎮化與扶貧開發統籌起來, 重點發展對勞動力素質要求不高、吸納就業能力強、能有效對接市場的產業, 并根據各村鎮資源稟賦差異, 對縣域內的扶貧產業實施統籌規劃;加強公共服務設施建設, 提升基礎設施水平和公共服務能力, 改善農戶生產生活的外部條件。 (3) 在貧困村鎮層面上, 對貧困戶按貧困程度分級, 按貧困原因分類;確定各貧困村脫貧的主要路徑, 按照“五個一批工程”“六個精準”的基本要求, 制定貧困人口精準扶貧的措施和規劃。 (4) 由于貧困地區多為限制開發區 (重點生態功能區) , 在區域開發扶貧實施過程中, 應樹立“兩山”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發展理念, 結合國家主體功能區規劃, 將生態環境治理和區域產業發展相融合, 實施生態保護扶貧和生態產業扶貧政策及其配套政策。

在微觀個體層面上, 將提升貧困個體的發展能力放在區域發展的大背景下, 探討精準扶貧的具體方法、措施和途徑。 (1) 對人力資本缺乏的貧困戶采取“扶智”措施, 研究貧困家庭子女教育精準扶貧機制, 阻止貧困的代際傳遞;以青壯年勞動力為主體的家庭, 主要采取勞動技能培訓幫扶措施, 以老年勞動力 (60歲以上) 或殘疾人為主體的家庭, 主要采取社會保障兜底扶貧措施。 (2) 對于社會資本缺乏的貧困戶, 研究從農村合作組織、村委會、鄉村能人、互聯網等方面提高農戶社會資本, 發揮鄉賢文化的作用, 探索通過微信、QQ等新型方式構建“鄉賢”網絡資源的具體路徑;發揮政府在扶貧中的主導作用, 著重從轉移就業扶貧和“互聯網+”等方面提高貧困的就業和增收渠道, 幫助家庭拓展社會就業資源。 (3) 研究產業扶貧實施的路徑及其模式。在產業扶貧中, 可根據貧困村的資源稟賦, 選擇扶貧的特色產業和拳頭產品, 開展實施產業扶貧的路徑, 重點研究農林產業扶貧、生態或鄉村旅游扶貧的具體實施措施;對貧困人口中有勞動能力或勞動技能、有耕地或其他資源, 但缺資金、缺產業的貧困者, 可立足本地資源稟賦, 通過扶持發展特色產業, 實現其就業脫貧, 并研究金融扶貧與產業扶貧、產業扶貧與電商扶貧、科技扶貧等相融合的具體模式。 (4) 對于居住在自然環境惡劣、資源稟賦較差、發展條件嚴重欠缺等地區的貧困農戶, 要實施易地搬遷脫貧措施。根據區域城鎮水平、解決就業的可能性、公共服務設施水平等社會經濟因素, 重點探討搬遷安置方式的選擇、資金措施渠道、安置區的產業發展、搬遷貧困戶的社會融入等問題。 (5) 對于受貧困文化影響較深、心理貧困比較嚴重的貧困戶, 可以采取“扶志”方式幫助其擺脫貧困。首先, 加強對貧困戶的教育培訓, 提高貧困戶的文化水平, 通過“扶智”達到“扶志”的目的;其次, 通過心理疏導、思想宣傳, 改變貧困文化和心理貧困的束縛, 對脫貧退出的貧困戶給予精神和物質上的獎勵, 樹立脫貧光榮的思想;最后, 研究引導貧困戶自力更生、主動脫貧的具體措施, 變“要我脫貧”為“我要脫貧”。可采用參與式扶貧理念, 找準貧困群眾發展意愿, 激發戰勝貧困的斗志, 研究幫助貧困戶建立可持續生計的途徑。

以上脫貧措施并不是孤立的, 在精準扶貧的具體實施過程中, 應因地制宜地將多種扶貧措施綜合起來考慮, 研究脫貧幫扶的最優方案。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江蘇農業科學2018年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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