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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萬勝:城鄉社會轉型:基層治理應該這樣做

[ 作者:熊萬勝  文章來源:中國鄉村發現  點擊數: 更新時間:2017-08-23 錄入:王惠敏 ]

編者按:2017年中國社會學年會“城鄉社會發展研究”論壇在上海舉辦,華東理工大學中國城鄉發展研究中心主任、華東理工大學社會學系教授熊萬勝作為主辦方代表接受《決策》雜志專訪。他提出轉型時期的中國,正出現“城鄉社會”這一新的形態,并且將對基層治理帶來重要改變。

 “兩棲狀態”

《決策》:201744,中共中央、國務院下發《關于加強和完善城鄉社區治理的意見》,這是新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以黨中央、國務院名義出臺的關于城鄉社區治理的綱領性文件,意義重大。您認為當前中國的城鄉治理處于什么樣的階段?

熊萬勝:近些年我們的團隊持續在長三角、珠三角等地開展實地調研,發現非常多的人以兼具市民與農民的雙重印記生活,處于“兩棲模糊狀態”。

首先,交通網絡的四通八達、便捷快速,讓人們沒有必要切除與老家的聯系;

第二,信息化的快速發展,互聯網時代下,人們時刻與老家保持暢通的聯系;

第三,城市戶籍制度短期難以消除,這就意味著城市不會接納所有人,城鄉之間差距不可消除;

第四,中國集體土地所有制下,享有土地的農民即使外出求學、務工、定居,仍享有農村的保護。

這種“雙棲狀態”下,共有8億多中國戶籍農民在城鄉之間穿梭,改變著政府的治理模式。

以中部地區安徽省為例,鄉村發展的主要戰略是城鄉一體化和新農村建設,現在稱為美好鄉村建設。尤其是美好鄉村建設影響很大。

前些年的做法是“中心村戰略”。政府選取代表性的的中心村,通過輻射帶動,吸引周邊農民自動搬遷。這個想法很對,農村要發展,但不能撒胡椒,所以走“中心村戰略”。

可是這一戰略存在短板:如何準確知道中心村在哪?農民的路線圖能否人為規劃?鎮都已經在衰落,農民大多一步跨去縣城,中心村又該如何發展?

于是出現了公共圖書室沒人去,籃球沒人打,健身器材旁邊長草等現象……這時候,安徽省改變方向,一體化推進農村垃圾、污水、廁所專項整治“三大革命”,改善農村環境面貌、提升農民生活品質。

調研中發現,“三大革命”對農民來說更有意義,這是以尊重農民的意愿為前提,承認農村是外出人員的后方,而非全部生活意義的居所。留在農村的人和回到農村的人,都希望看到青山綠水,路路通車。

8億多流動的農民大軍眼中的農村,不是全部意義的家。類似“三大革命”的做法,就是將城市與農村整體看待,我們稱為“城鄉社會”。可能政府沒有“城鄉社會”這樣清晰的理念,但具體實踐的探索正驗證著這一形態的存在。

尊重“農民的鄉愁”

《決策》:具體該怎樣看待“城鄉社會”這一概念?將城市與農村當作一個整體來思考,會對基層治理帶來什么啟發?

熊萬勝:“城鄉社會”的形態,并不是簡單的等同說中國有鄉村有城市,鄉村不會消亡等這些概念。“城鄉社會”的出現,是伴隨時代發展、城市化進程而出現的。

我們知道,200多年前歐洲出現工業革命,工業集聚,職業聚集,使得工業化和城市化同步。而今天,我們可以在一個地方上班,在另外的地方居住,距離越來越大,于是城鎮化率落后工業化率。

以前將這視為一個問題,好像是不正常的,別的國家同步進行,為什么中國就滯后了?后來明白,這并非一定要同步,工業化走前面,城鎮化走后面,人們是可以來回穿梭。但這個“滯后”就意味著“城鄉社會”到來。

“農民工”的概念是個很好的例子,他們到底是城里人還是農村人?

以前總想破解這個問題,提出農民工市民化,用一套指標測量市民化,甚至還會計算出來市民化一個人財政需要多少錢,實際上政策的考量、理論的考慮與現實的差距很大,很多農民沒有如人所愿的市民化,他們不會放棄土地。其實這里是沒有必要二選一,可以在模糊狀態,因為城鄉之間互相融合的程度已經很高了。

《決策》:結合東中西部不同區域來看,我國目前鄉村治理的背后,呈現哪些不同特征?

熊萬勝:在發達地區或城郊地區,隨著“四化”的聯合推動,新型城鎮化戰略被廣泛采用。

鼓勵農民上樓,是需要經濟基礎,補償行為是以低價升值為前提的,往往與村莊拆并的做法一起。所以,新型城鎮化是發達地區實現農村發展的模式。

再往外走,城市群外圍,看到很多城鄉一體化的政策落實。微觀意義上看,是為了實現公共服務、基礎設施、服務保障的均衡化。具體到操作上,鄉村不能被消滅,不能大規模兼并,也無法大規模建立新型社區,于是在保有農村前提下,將公務服務、基礎設施、社會事業水平等給予提高,實現生活品質的提升。這是很多經濟發展中等地區解決三農問題的策略。

到經濟欠發達的地方,如我國一些中西部省份,適合開展的是新農村建設,或者美好鄉村建設。這些地方沒有能力實現城鄉均等化,但可以集中力量把某些點建設好。

這三種方式都體現了城鄉之間互相影響、互相打通的狀態。不能封閉地看待鄉村發展,也不能關起門來談城市進步。既不能以城市社區標準來衡量要求鄉村社區,這是一個錯誤的傾向;同時也不能孤立地談鄉村自我發展,這也是一個誤區。

政府在規劃層面既需要考慮農民的需求,也需要考慮市民需求。硬性布點沒有遵循自然發展規律,行政力量“善意”塑造的是“我們眼中的鄉愁”,并不是“農民的鄉愁”。

農村讓城市更美好,城市也在讓農村變得更美好。例如田園綜合體概念的提出,是按照城市的標準打造鄉村,實現既能為農民增收,又讓市民滿意的功能。

打通城鄉雙向共融

《決策》:城鄉之間的高度融合勢在必行,打通雙向通道極為必要。從政府治理者角度出發,為實現城鄉共融需要做哪些籌劃?

熊萬勝:“城鄉社會”現象的出現,是對城鄉治理思維的一個很大挑戰。

眼下城鄉之間的互通不夠,農民進城比較容易。2003年以前存在收容遣散條例,農民進城被視為盲流,后來逐漸提出廣泛城鎮化,現在是市民化,農民進城的大門越來越開,除了特大城市,農民進城后都能獲得相應的公共服務和權利保障。

反過來,市民回到農村,則遇到重重障礙。

城市戶籍保護市民,農村戶籍保護農民,眼下戶籍制度在改革,建立居住證制度,使農民進城更便捷。但農村的集體土地所有制,開放是不夠的。比如宅基地使用權能不能買賣,意味著市民要想享受農村的青山綠水,并不能通過買房實現,這種購買是沒有房產證的。

我們的問題,往往是政府意愿主導,這種情況下的發展,城鄉社會很難得到充分發育。這背后就是人為制造,割裂地看待城鄉,一種“強力推動式融合”。我們要做的是探索出更加柔和的、人性化的發展。

《決策》:現實中城鄉打通已經在發生,這是歷史潮流。但在雙向打通過程中,存在哪些障礙?

熊萬勝:第一是宅基地使用權的問題,不能順暢入市;

第二,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與國有土地同權,這種入市資格,仍然很困難,背后涉及到城市利益問題;

第三,土地流轉的問題。各地政府都希望解決家庭經營制度與規模經營之間融合的問題。

前兩個問題,劍指農村集體所有制與市場化結合,后面一個問題體現的是家庭經營制度與規模經營制度的融合,這正是中國農村發展的核心問題,也是目前城鄉互通的主要障礙。(記者:范琦娟)

作者系華東理工大學中國城鄉發展研究中心主任、華東理工大學社會學系教授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決策》雜志2017年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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