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整個的輿論環境和各個地方政府及機構的規劃來看,鄉村振興一直是大家關注熱度持續不減的話題。從今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包括之前鄉村振興的規劃可以看出,隨著中國經濟新一輪壓力轉變的不斷出現,大家對于鄉村振興的認知,不單是要考慮如何把鄉村做得更好的概念,更要考慮它在推動中國這一輪轉型中重要的意義所在。特別是在今年兩會過后,我們不僅要形成之前對鄉村振興的共識認知,還要對其進行持續的推進。
事實上,我們在目前的調研過程當中發現,其實很多地方在推進鄉村振興時,有一個很明顯的去糧化的趨勢。原因有三方面,第一,很多人都認為這一輪鄉村振興的重點不是傳統的糧食生產,因此弱化了對糧食安全的關注。
第二,很多地方政府在面臨國家新的戰略出現以后,尤其是中央重視的政策,在這個背景下,他們希望能夠盡快的做出成績。即傳統的政績觀導致他們不重視以糧食生產為方向的農村工作,而重視一些景觀改造、基礎設施建設等等這方面的工作。
第三,資本是逐利的,所以很多外來資本在鄉村振興過程中尋找商機時,都會忽略以糧食生產為代表的業態。因為從投資者的角度而言,這個業態很難獲得較大的收益,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雖然這一輪的鄉村振興很多方面都做得如火如荼,但它的糧食安全卻恰恰是一個被弱化的過程。
除此之外,我們也注意到另外一種情況,就是在過去的工業化階段,中國很多地區的農民對于糧食生產的概念已經發了很大的改變。
大概在零九年的時候,我去河南采訪,那時的旱情已經非常嚴重。但是在國家投入了大量的水利設施以后,為什么農村地區還能夠發生如此嚴重的旱災,曾經也有一個爭論,其實河南的旱災不是天災,可能更多的是人禍。由此可見,整個農村地區基層的人和治理者對于旱情的掌握程度,包括以他的水利設施來改善旱情的動機并不足。
除次之外,我在采訪時還遇到了一個很有意味的場景。在這個場景里一家人都在澆水抗旱。首先,年紀很大拿著水管去澆水是母親;其次,在旁邊走著一瘸一拐幫忙澆水的是父親;最后,站在田間地頭看著父母澆水的卻是最年富力強的兒子。
當時我問這個年輕人,為什么讓自己的母親去澆水,而自己不去。他回答我說,自己不會澆水,而且也不想去澆水。因為他現在在鄭州打工一個月的收益就有三四千塊錢,但是整塊土地種下來一年的收益還不到一千塊錢。從總體收益而言,他從打工的地方請假回家澆水這幾天的收益已經遠遠超過這幾畝地的收益。
那么之所以還回來,是因為河南作為糧食主產區,國家在看到了旱情的嚴重性以后,動員大家下地澆水去抗旱,他也是沒有辦法才來澆水。但是我當時在看到這個場景和聽完這個故事以后,就特別的感慨。
其實從整個宏觀層面的國家治理角度而言,非常的重視糧食安全,但是從最基層的直接利益相關者而言,隨著經濟結構的調整,隨著工作的自由選擇空間越來越大以后,糧食種植卻不是最理性的選擇。
因此,國家的宏觀導向和最基層的直接利益相關者之間就會產生沖突,那么這樣的一個沖突也勢必會影響糧食的生產,這也是今天中國的農業、中國的糧食安全、中國的鄉村振興面臨的一個依然沒有完全解決的問題。
由此可見,在這一輪鄉村振興的過程中,如果我們不能夠將鄉村振興繼續植入到一個優先等級的考量的話,那么這一輪鄉村振興的推動,恰恰有可能再次加劇之前已經出現的國家的宏觀導向與最直接利益相關者之間的落差,進而演變成對于中國糧食安全的威脅。雖然從宏觀角度而言,中國的糧食增產和庫存都沒有問題,但我們覺得在這一輪鄉村振興的過程中,應該對這樣一個有可能繼續出現拉大的落差,提前做出預期或準備。
只有這樣,我想在鄉村振興和糧食安全之間,才能實現共同推進的一個最理想的結果,而不是我們看似轟轟烈烈的推進鄉村振興,最后恰恰對我們的糧食安全形成了一個打擊,我想這是非常值得警惕的,這也是我們今天談鄉村振興時的一個紅線和底線。鄉村振興應該更加的讓中國的糧食安全得以保障,而不是沖擊中國的糧食安全,所以無論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我覺得這個邏輯關系都應該成為鄉村振興首要的邏輯選擇。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鄉愁里的中國 頭條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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