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北京又發出了霧霾橙色警報，估計2016年的關鍵詞“躲霾之旅”將會是一個不可忽視的詞。剛才大家說到鄉村文化的可貴之處，除了它自身的價值，還有很重要的發展價值。其實就是社會各界的廣泛參與。“躲霾之旅”其實是城市人群對鄉村文化的一次被動發現。因為，人們被霾籠罩，豈止北京，整個華北大地都是如此，這種霾已經成為不可逆的自然現象，同時也是人類社會自毀的現象，兩個作用疊加在一起的時候人們才會反思。有人很欣賞馬云的一句話，別的你能躲，霾你能躲得了嗎？
如此嚴重的大面積霧霾是怎么發生的呢？主要是因為我們長期堅持發展主義思路，并且是極端發展主義。使得長江以北被霾籠罩。中國的地理分布西高東低，長江以北幾乎沒有橫向的、東西走向能夠阻斷霧霾的山！于是，從長江工業帶到淮河工業帶再到華北工業帶，我們幾乎都是按照產業文明的發展思路，把產業集群壓在城市集群上，城市帶就是產業集群的載體，確實創造最大的GDP，世界排名前15名的特大城市一半以上在中國；也確實制造了世界上最大的污染。老天爺開始罰我們——氣候變暖了，這又被公大多數人認為是人類工業活動、城市活動的結果。
這個氣候暖化導致北方南下的冷空氣沒勁了，從長江城市帶開始形成的工業污染疊加著城市污染向北推，于是乎北京、乃至于整個大華北，要想清霾，就等寒流！霧霾不斷往上推，沿路所有的城市帶和產業集群形成的霾不斷積累，下面的是新頂上來的，上面飛過來了和下面頂上來的形成的是二次污染，這個致病因素是現在醫學無法解決的，科學家們的技術措施無法解決霾給中國人帶來的巨大危害。因此，今天肺癌已經成了常見病。死于肺癌的人顯著增加已經是一個很難避免的惡化趨勢。而心肺相連，肺壞了心也得壞！
當這個滾滾的霾流不斷向北推，到哪兒才推不過去呢？華北西邊的太行山、呂梁山構成的黃土高原；北邊則是燕山山脈和背后的蒙古高原。你們知道經濟下行是L型，其實霾也是被L型的山脈擋在京津唐上空。
這次我躲霾之旅是去重慶，那里不屬于太平洋氣候帶。躲霾那幾天，石家莊霾的指數高達1千以上，北京高達500，從長江吹到這兒吹不過去了，太行山和燕山高聳，長江以北大部分地區重度霾！發達地區往哪兒躲？在這種情況之下，各位，并非誰自覺，你們有誰、哪怕是領導人，能要求在產業文明時代所形成的各種利益集團放棄他的利益嗎？哪怕這么嚴重的污染，這么嚴重的霾，不是還有人繼續建筑揚塵嗎？該燒低質煤的繼續燒啊！
為什么？利益使然嘛，既然你們長期宣稱追求利益最大化是唯一目標，你能擋得住他嗎？既然你把這種極端話語作為意識形態，你能擋得住嗎？極端的野蠻的發展主義在我們的神州大地上，難道不是盛行的嗎？
如果我們不從根本上去考慮這些問題，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到底有多大意義？
好在，越來越嚴重的霾，伴隨著越來越嚴重的氣候變暖，開始警醒各方，當然有很多人出逃。大家也都知道，現在中央想盡辦法擋住滾滾外流的外匯和滾滾內聚的霾，這兩個逆向運動，意味著很多人不想當一個自覺的中國人。
自覺是一個多么難的事兒。追求短期的眼前的利益是個多么容易的事兒，你可以短期內暴富，只要你甩掉所有的成本，包括環境的、資源的、人文的、社會的，包括我們所珍愛的一切，你都可以甩掉。這就是所謂的制度成本。那么，成本甩給誰？甩給大自然，甩給我們民族的傳統，甩給我們國家的歷史，甩給我們被稱為中國人的文明，最終甩給最沒有承載能力的弱勢群體，反過來就會甩給大家。我們為什么會出現嚴重的貧富差別，就是制度成本被暴富群體甩了，盡管巨大成本被甩出來，卻還沒有人領悟這件事情。甚至在所有媒體中都看不見這種成本是怎樣甩掉的，文件中也看不見，領導人的講話中也沒聽見，也許只有這種民間人士的會議更愿意關注制度成本。尤其像我退休了，開始說一個退休老人的話了。
解釋一下我們今天這個活動的意義。
愛故鄉大會每年開一次，難道僅僅只是保留了一些各個村莊中還殘留的傳統文化嗎？為什么我們要樹人，為什么要表彰這些愛故鄉的人物，包括特殊貢獻的原領導干部？大家想想，為什么要表彰他們？
他們難道僅僅只是體現了一種個體的精神嗎？如果我們看看歷史上幾千年的過程中有多少這樣的人？他們很可能是在底層社會默默奉獻，而我們寫入歷史的往往是那些有身份的，有地位的人。今天，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基本上被發展主義的大潮裹挾著，當他們都成為利益的分享者的時候，這些在基層默默無聞的仍然為鄉土文明奮斗著的人們就被忽略了！我們難道不應該表彰他們嗎？如果大家都把他們忘記了，意味著巨大的代價轉嫁到基層的時候，幾乎沒有人再能站得出來。
近年來我們強調美麗鄉村，如同15年前我們強調新農村建設。大家老以為是有幾個知識分子在那兒登高一呼，難道真是他們上達天庭了？他們的作用微乎其微，如果沒有在座的廣大基層人群的努力，這幾個知識分子能干什么？他們的聲音其實是發不出來的。所以，我們一定要把大家結合在一起，強調這是一個社會各界廣泛參與的中華文明復興過程，才能把這件事情做好。
當然，剛才特別提到了在農大致辭的景書記，其實各界現在特別需要強調加強黨的領導，高校尤其要加強黨的領導，加強黨的正確思想之下的領導力，將之體現在和社會各界廣大群眾積極參與的愛故鄉活動的結合之中！
所以，要再次謝謝農大，謝謝各位，如果我說的哪兒不合適，請大家批評。
文章來源：
本文根據溫鐵軍教授2016年12月30日在中國農業大學人文與發展學院的第四屆中國愛故鄉大會暨2016愛故鄉年度人物頒獎典禮開幕式致辭整理而成。已經溫鐵軍教授審定。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愛故鄉公益活動 微信公眾號
(掃一掃，更多精彩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