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琢磨個事兒,起因還是全國正推進城鎮城市化的改革進程,大批“農業戶口”轉成“非農業戶口”所引起的概念上認識上的波動。
從古至今挨個兒數,哪個朝代、哪個社會狀態都不會忽略戶籍管理制度的程序建立與嚴肅執行。稀里馬虎,會派生出別的事兒來。
原先古時,粗了說:一人一號,一家一戶,幾戶成伍,幾伍連營。細了說:戶戶相連,有相互監督的意思在里。狠了說:別犯事兒,哪家哪戶茲要犯上跟官府作對,立馬連帶,碰誰也沒好果子吃!再狠加上最狠:株連九族——沒跑兒。
如今是樓號、胡同、居委會、所屬街道,再深了說:或屬哪個社區、哪個物業,或屬哪個“管片兒”。方法不盡相同,復雜的、簡單的,意思差不了哪去。無怪乎,都為得是安居樂業,以減少管理缺失,叫人口變動有據可查。
那會兒就很珍貴的“非農業戶口”
人從娘胎里一“哭”下來,就得有名有姓。生身父母是誰,籍貫、民族、出生地、有幾斤幾兩,子丑寅卯都得弄明白搞清晰。現在更玄乎,什么腳丫印子臍帶血,都有檔案記錄。為啥?親生的過繼的抱養的,查起來不費勁兒,免了后續麻煩。驗“哭證”,才給辦理戶口。
人生簡單,都是“哭”著跑出來的。沒聽說,誰誰笑呵呵地“從今邁步從頭越”,大大方方地還唱著花腔韻律。哭來的一頁戶口,就算是有了人生證明。再明里說,也就有了吃喝穿戴的確切保證。
尤其是城鎮戶口:生下來就算有了“大福利”。牛奶證,從一小瓶起步。添置小衣小褲,自此有了票據憑證。雞蛋、白糖,照顧有加,不用爹媽再著閑急。再“熬”大了些,布票、糧票、油票、肉票按月發,逢年過節少不了富強粉、小站米,捎帶腳兒幾兩炒瓜子花生,哭孩子吃不動,自有人替。
上幼兒園,上學習文,上班掙錢,下班買肉,再喜結連理,又再喜得貴子,一系列的人生步履離不開這一頁“金貴”的真情植入。申請住房,搬遷新居,入什組織,當啥干部,再加上異地遷徙,樣樣離不開對人生履歷的追溯與改動,非正式戶口不成,就得有特正式的一頁。
按現在說,戶口種類無高低之分。擱過去,想方設法也得搶報“城鎮戶口”,最好城墻以里的。上幾輩子若沒誰與城墻沾邊兒,也就斷了“獲取”城鎮戶口的念想兒。
說句講現實明擺著的事,俗話都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誰家小子打小長磕磣了、工作不咋靈光分街道小廠了、智力情商有些欠缺了,托媒人找同城鎮的姑娘,怎也沒大戲,或是費老鼻子勁了。一說將就找個農村戶口的姑娘家,還老大不樂意。暫且應了人生大事,小日子還是“囧”得很。
我一師傅,兒子插隊返城分小廠。個兒和模樣都沒得說,就是找對象“老大難”,千踅摸萬比較,最后影兒還是找了個近郊且俊俏的姑娘。沒再閑聽“門不當戶不對”,兩人對上眼兒啦!
可這后來的日子,就沒那么順氣順心。生下孩子沒弄成城鎮戶口隨媽,往后一系列瑣事都挺煩心撓心的。為這,挺般配的小兩口兒竟沒少吵吵。
怕見大檐帽,從開門接受“查戶口”始
那時候小,對警察最初的印象,我還停留在“查戶口”的范疇里。
記得還是嬉鬧頻繁自個兒卻不知煩的年紀。外面世界是:星星點燈,夜深人靜。家里炕上是:熾燈點亮,雀噪一團。
哥們姐妹各有愛好,吹口琴、玩彈球、做作業、看課外書,都愛往一塊堆兒擠。也是,就一個煤球爐子怎抵住了“西伯利亞寒流”來的凜冽。
妹妹嫌姐姐沒幫忙審看作業,弟弟嘟囔我口琴不給他吹,姐姐大聲嚷嚷“沒閑工夫”,我攥著口琴滿炕躲著蹦,妹妹哭鼻子抹淚,弟弟“嗷嗷”叫喚緊著追。吵得媽媽不耐煩,只好停下納鞋底子的手,躡手躡腳地踱到門口,“彭彭”兩響兒,大叫了一聲“查戶口的來嘍”!
甭說,就這句管事兒。待接二連三地識破了“局”,又是接茬喧囂,直至夜深。真有回,算是治住了院內嘈雜的“根兒”。
快到該人靜之時,幾位“鬧將”賴屋里不睡,依舊尋著各式理由折騰。“哐哐哐”,門響了幾下,愣沒人聽見。“開門,查戶口!”連著幾聲,我這才問清楚,趕緊跑去開門。
兩大殼帽往四處里瞅瞅,甚至連炕沿兒、門后頭都掃聽了下。“沒別人吧?”肯定是自答自問。“人家有反映,別再耽誤別家兒休息!”媽媽應合著,“大殼帽”一轉臉兒——走了。
插一句,那會兒爸爸整年也在家里沒幾天。他脫下軍裝沒不久,便只身離開京城支援又志愿去了“三線”。這一走,就是一年一探親。少了父威在旁鎮著,孩兒必定略少了些“規矩”。自打那會兒起,再經了多少年關,對警察入戶“查戶口”的例行公事時的威嚴,我自小兒就體會茁實且入心。
人走戶口走,至今的天經地義
咱沒研究過各個朝代戶籍管理程序的繁與簡,也沒細探過各時期戶口管制水平的優與劣,更沒考證過近代戶籍制度的歷史沿革。咱就想大概其地絮叨下,先前咱北京城里邊怎么個管法兒。
新時代定是一切都與時俱進。現在戶口管理,不愁數字化現代化。電腦一檢索,個人信息全門兒清;身份證一掃描,人家顯示屏就知你人生細節。
前面說了也列舉了:“戶口是一個人的命根子”。插隊或兵團也好,對調或遷移也好,異地學習或工作也好,千頭萬緒頭等事,挪戶口第一。人離開此地,戶口跟著走。
戶口區分與種類很明顯:農業戶、非農業戶,再加上集體戶。說來也怪,年代不同了,想法也不盡一樣了。
就拿戶口變動說事兒。原先是拼著命也要“農轉非”,甚至是“撞南墻”、“擠破頭”、“鉆遍營”,竭其絞盡腦汁之能事。現在可逗:“非轉農”的人與戶竟然大有人在,農業戶口如今“金貴”的不得了。這是怎的啦?
正應了前人的體會:沒進過城的,一門心思地想進城;城里待膩煩的,挖空心思地想出城。偶遇了兩廂都情愿,也未必湊了巧一塊堆兒如了愿。這是說現在戶口格局的變化,原先可不這樣。都遂了各自心思,公安局派出所那不亂了?
如今,北京是開放型人們都向往的大城市。開始進京人員還有“暫住證”,后來淡化了。國人的首都,沒有“拒人之外”而閉門的道理。“海納百川”風行,遂成了很包容很大度的城市標志。于是乎:人滿而成患,車馬成龍災。路堵、車堵、人堵,戲嘲為:“堵城”。定格:超特大型都市。
細一想來,事物都會有利有弊。構筑繁花似錦的大都市需要建設者,隨之殿于后的人口管理卻被忽略而缺位,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不堪似的混亂。難以斷絕、難以根治的各類離奇案件,也越來越困擾著城市管理之序。這還不包括,各種有限資源維持量的緊迫。
慣例執行的“臨時戶口”驗查
每逢春節,爸爸總是急著要往家趕,畢竟,這里有妻子兒女一大堆。人在西北戶口隨,身份變了,至此,年年春節必得“申辦”臨時戶口。那是必須的,絲毫不得有誤。
憑所在單位開具的回京探親證明,媽到居委會:“孩子他爸回來探親20天,看能不能辦一下臨時戶口?”媽媽小心翼翼地先奉遞上外地開的證明。主任一準兒特認真地囑咐:“可別延期啊,上面可查得緊。”說話間,這就開了張“恩準”20天探親假申報戶口的證明。
辦妥臨時戶口,才算有了部分享受正式戶口附加的一些小待遇。當然了,不會發糧票。先得拿出西北地方糧票兌換而成的全國糧票,憑臨時戶口再到糧店兌換成本市糧票,這才不至于“搶”吃妻兒的口糧。
有了臨時戶口在手,別以為就能消停。自爸回來那天算起,“查戶口”的例行公事就沒怎斷過。
“哐哐哐”、“查戶口的”——有力的敲門聲伴著有力的叫門聲。當天,接親的飯桌沒撤利索,居委會領著民警進屋。估摸著要“驗證明身”,瞅瞅核查的證件,媽媽一手攥著戶口本,一手舉著臨時戶口,對話就這樣開始。
“是夫妻嗎?”警察打量著問。“肯定是。”媽媽怯生生地作答。“探親多久?啥時候到期?(明知故問似的職業使然)”媽媽如實地照著臨時戶口的登記回答。“春節緊,哪兒都別去啊,我們經常要查。”隨即,幾個人轉身就要出門。“辛苦您嘞。”客氣聲遞送到門外足有幾米長。
記得有那么一年,臨到探親假滿臨時戶口到期的時候,恰不巧,爸爸重感冒纏身不起。我趕緊到西單電報大樓,緊著要給他大領導掛電話。排隊等候三小時,總算續上五天假。
這趕回家來一瞅,居委會帶著警察一再詢問:啥時銷臨時戶口?生病要延長假期,就得及時補辦戶口,臨時再續幾天。媽媽必是千般謝意在口。警察頭腳走,我們立馬兵分兩路,到醫院看病,續辦臨時戶口,都是火上房的急事兒,啥也不能耽擱。
在我最初的印象里,入戶“查戶口”就當是警察聯合居委會最最首要的職責。查無業流竄的,查身有重案的,查無戶口進城搗亂的,查小偷流氓隱匿作案的。對臨時戶口管理的嚴之又嚴,也正體現了“防患于未然”。
文/劉輝(文軍)
人臨世間哭脆聲,丫跡臍血斤兩嬰。
一人一證隨來去,西雁東飛待查中。
婚喪嫁娶戶本證,徙遷探親討印憑。
海納百川融天下,何來幽燕變堵城?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法制晚報 2016-10-29
(掃一掃,更多精彩內容!)